掌笑道:“三多三少,看来慎到先生推崇创新,注重致用了。”
慎到大笑着说道:“经世致用者,墨家、农家也;推动时势者,法家也;紧扣大要者,兵家也。”
白衣士子轻笑一声:“敢问先生,致商家于何地?”
慎到思虑了片刻:“商人机巧,所行之事皆为牟利,投机取巧之徒罢了。”
“先生此言差矣。”白衣士子摇头否认。
“商家将齐国的渔盐运到诸国少盐之地;将燕赵的皮革运往诸国来解蔽体之需;还将韩国的铁石铸造成农具让各国国人能够更好的耕耘。”
“孔夫子尚有义利之辩,我等商家为何不能牟利?”
“额…这……”慎到一时间无言以对。
义利之辩,说的是子贡赎人而不取赎金的事情。
子贡把这件事告诉孔夫子后,孔夫子非但没有夸奖他,反而说他做事有失妥当。
子贡不解的问道:“夫子不是教导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么?赐(子贡名叫端木赐)弃利而取义,有何不妥?”
他觉得自己赎人而不取其抵偿之金,是道德高尚的行为,为何夫子要反对这种做法?
孔夫子抚着长须,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圣人之举事,可以移风易俗,吾辈的追求是以身作则,将教导施于国人,让他们学到仁爱之心,而不是自己独自去实行过分拔高的道德。”
“现在鲁国富者寡而贫者多,若是你赎人而取官府抵偿之金,则无损于义;不取其金,其余鲁国人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热衷于赎人了。”
子贡不笨,虽然比不上颜回师兄的“闻一而知十”,但也是“闻一而知二”,孔夫子的话,一点就透。
就在他赎人的前几天,他的师兄子路经过汶水时,救起一名溺水者,那人感谢他,送了一头牛,子路便收下了。
孔夫子听说此事后高兴地说:“鲁人必多拯溺者矣!”
子贡恍然大悟。
原来,他赎人自由,以为是自损财物做了一件好事。
然而鲁国这条法律的用意,本是为了鼓励每一个出国的人只要有机会,赎买同胞,事后可以得到等价补偿,不会损失任何东西。
子贡的错误,在于自以为“取义弃利”的行为,把原本人人都能轻松达到的道德标准,超拔到了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今后谁若赎回鲁人,再去领取赎金,就会被认为是不如子贡,是好利而不义的。
然而鲁国富者少贫者多,没有几个人和子贡一样,有足够的财力可以保证,损失这笔赎金不至于影响自己的生计。
所以孔子才认为“赐失之矣”!
而子路救人,既有义,又能得利,必然会得到众多的鲁人效仿。
江寒知道义利之辩,是因为这个故事太过出名了。
那个时期的孔子,也是因为在齐鲁跌打滚爬二十多年后,已经看透了人心,义和利,并非是绝对的对立。
孔子并非食古不化,也并非迂腐,他也是个现实主义者,他提倡恢复礼制,只是因为那个时代尚有仁义的存在,那是他心中救世的方法,是他的大道所在。
就像自己此时想要发动变法,发动兵征一样,这是自己救世的办法。
江寒看不起儒家,并非看不起孔夫子。
孔夫子寻遍诸夏,拜了无数个老师,将他们的思想兼容并包,教出行业各不相同,思想成就也偏差极大的孔门弟子。
只是儒家七十二贤凋零,如同墨翟、李悝一样的大才分别创立了墨、法两家。
墨翟在年轻时也受到了孔子儒家思想的影响,并短暂成为了儒家的门生。
但是在深入学习之后,墨翟发现儒家文化的宗旨与自己的政治理想并不契合,他便离开了儒家,开创了自己的学派。
而李悝更是“孔门十哲”子夏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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