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躲在暗处、有几分怯懦的小姑娘小心翼翼走上前。
“长姐，是我给的。”
长姐，原来这位姑娘也是张家的女儿。
不过，同为张家女儿，差距怎么这么悬殊？
顾清芷指腹摩挲着身上衣裳的布料，说不上粗糙，不过跟张雅君身上的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连花色，也不似这个年纪的姑娘家该有的。
顾清芷不动声色打量着她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捕捉到了张雅君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看来这位姑娘在张府并不受宠，还格外不受张雅君待见。
只见张雅君轻轻哼了一声。
“如此，那我便将顾大姑娘托付给你。”
“你领顾大姑娘回你院里，好生照顾，待换了衣裳再重新回花园来。”
“是。”
顾清芷跟在姑娘身后，预备回到她院中。
秋风微凉，尤其顾清芷还刚泡过冷水，即便披了外裳，也抵不住寒意。
她不由缩了下身子，心间微叹。
凡人之躯，实在是用不习惯，稍冷稍热都会生出不适之感。
“顾大姑娘，还是觉得很冷吗？”
“我的院子有些远，还要走上一段路程，只能委屈你了。”
姑娘眼中透着愧疚，分明不是她的错。
不知怎的，顾清芷莫名对她生有好感。
当时她刚从水里爬上来，因为这副身躯太弱，整个人筋疲力尽。
下一刻，便有一个女子跑过来，为她披上外裳。
顾清芷难以形容那一刻，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
好似骤然之间春风徐来，百花盛开，整个人暖呼呼的。
飘远的思绪扯回，顾清芷拢了拢身上的外裳。
“别叫我顾大姑娘了，叫我清芷吧。”
“你叫什么名字呢？”
“嫣然，张嫣然。”
张嫣然的院子，确实很远很偏僻。
两人一路闲聊，顾清芷了解到，嫣然是张家庶女，倍受冷落。
她只比自己小两个月，之所以瞧着娇小，是因为吃食短缺。
顾清芷不免有些唏嘘，觉得张嫣然的处境，跟原来的顾清芷有几分相似。
原来的顾清芷，可是活生生被病死、饿死的。
她打量着嫣然瘦小的身躯，觉得再折腾下去，估计也差不多了。
来到嫣然居住的院落，顾清芷更是惊得瞠目结舌。
偏僻便罢了，还格外陈旧。
这已经不是受冷落，而且遭虐待了。
别说是世家小姐，就是高门贵族的丫鬟小厮，都过得比这体面。
“你稍坐一会儿，我去帮你烧热水。”
顾清芷愣了下，“你亲自烧热水吗？”
张嫣然点了点头。
“没有下人伺候你的起居吗？”
张嫣然的笑容里透着几分勉强。
“我能照顾好自己。”
顾清芷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与她了解到的世家大族大相径庭。
即便再不受宠，也是张家血脉，怎会受这样苛待。
唐雨柔厌恶她至极，都不敢在顾远山跟前显露半分。
张嫣然的待遇……明眼人都能看出有问题。
吃穿敷衍、住得偏僻老旧便罢了，还没有人照看。
万一有个好歹，谁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