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医士提手抬腕,很快就写好了一张药方,又细细地研判了几遍,这才放心地和秦昭清走出了内室。
“速速去煎了,让秦大姑娘服下。”薛医士将写好的药方交与一旁的药童,并细细交代了,而后又转过身对着秦昭清叮嘱道,“回去后,也务必记得日日服用,切不可懈怠。”
秦昭清自是满口应允,忙作礼谢过。
薛医士略顿了顿,好似有些踌躇,沉吟了一会,道:“因着这许多年的交情,我也就仗着年龄长你一些,便劝解你几句。有些事有些人,皆是命定。莫要怪旁人,也切莫责怪自身。故人已去,活着的人,总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薛医士这番话,说得恳切,此时的他不是医士,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关切一个溺在洪流中的孤苦小辈,仅此而已。
秦昭清微微红了眼眶,连日来的愤恨委屈,仿佛也稍减了一二,对薛医士,她属实是感激的。
薛医士怜爱地轻拍了下秦昭清的肩膀,又扭头和药童叮嘱了几句,便走回内室去了。
草厅一时便静了下来。
秦昭清便也寻了个软椅坐下,梧桐忙将毛毯又给她盖好。
“不妨事,这里头挺暖和。你也坐会吧,这药,且还要煎一会呢。”秦昭清伸出手,将梧桐拉到自己身侧坐下。
梧桐也不推拒,自己和小姐,自小也是没规矩惯了的。
一旁的小几上,摆了一盘莹白色的瓜子。梧桐便拿过来细细的剥了,将内里的肉都摆在一边,让秦昭清垫垫肚子。
今天一整日,先是在宗祠闹了一出,后又在柳妃那折腾了大半晌,现下秦昭清的胃里也实是有些空了。看着这盘中的瓜子肉胖乎乎的,也实在是有些馋人,便用纤指捻起几颗来慢慢地嚼着,配着这药饮茶吃着,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公子,外祖爷的药挑拣齐全了,我先拿到外头马车上去放着罢。”石泉接过药童递过来的一大包草药,低声问着晋仰岳。
斜靠在软椅上的晋仰岳本已睡意朦胧,听石泉这么一说,才微微睁开眼,轻点了下头。
“是……封老将军病了吗?”坐在一旁的秦昭清,在听到晋仰岳主仆两的对话后,不禁开口问道。
秦昭清会有此一问,也是事出有因。
当日吴家勾连北边的金真族,攻打父兄所镇守的阳城关。这阳城关是北面的最后一道军事要塞,是天险。如若守不住这里,一旦城破,那么往后便是一马平川,再无要塞可守,大明江山危矣!
当日因着吴家已与秦家定亲,结了姻亲,是而秦父就相信了他们吴家,让他们一同把守在阳城关。怎料他吴家狼子野心,在朔望一月初三的子时时分,将南面的侧门向金真族赫然敞开,本来固若金汤的城防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秦氏一门在城防被攻破的情况下,在阳城关城楼上拼死守了整整三日,却迟迟未等到援军前来,直至战死至最后一人后,封老将军才率部匆匆赶到,但为时晚矣!
事后才知道,封老将军其实在收到阳城关兵变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整军出发了。整个封府军倾巢而出,星夜驰援,如若不是中途遇上了变故,那么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