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时低下了头,裙子被抓起了些褶皱。
几个月前,她在家门口被自己的好朋友阿阮撞成了残废,等她醒来时,双腿还在,但已经没有知觉了。
……
“景时小姐,景先生叫您下楼参加宴会,露个面。”
那充满磁性又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戚树正单膝半蹲在她的身旁,等待着她的指令。头垂得很低,四六分的金色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
这发色还是她命令他去染的。
他个子高得烦人,她就命令他跟他说话的时候都要蹲下,他无不照做,且没有遗忘过。她不知道,那是他太听话还是他太尊重。
今天是,姐姐景昕的订婚宴。
“那就去吧。”
景时的眸子淡了淡,半晌没有动,她今天不想自己按轮椅。
戚树偷偷看了她一眼,明白意思后立刻起身,推着景时出了书香厅。
大堂里的宴会现场金灿灿的,灯光璀璨惹眼,看得她烦。
席面间那位大方得体的酒红色礼裙的女人便是自己的继姐,景昕。
景昕正和柒氏的独子柒砚川敬酒,两位看起来好不风光,佳偶成双。
席面里的苏芳似乎是发现了她下了楼,正朝她走过来,景时看着她弯下身子,苏芳温柔地问起,“小时,你吃过东西了吗?”
景时看向别处,没有回答,苏芳的温柔一直都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夫人,景时小姐用过晚餐了。”
头顶的戚树微微颔首,回答了苏芳。她不想说话的时候,戚树都得代言。以前戚树愣得像木头,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被说教了好几回才培养了这种默契。
“好。”
苏芳点点头,目光停留了几秒才离去。
“各位,欢迎来参加小女和柒氏柒砚川少爷的订婚宴。”
景辉的声音在人群前方响起,他正拿着话筒,笑意盈盈,也只有在这种场合下他才会戴上这样平易近人的面具。
景时低低的嗤笑一声,引得她周围几个景辉的好友侧目,纷纷看了她一眼。
“今天呢,借此良辰好景,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个事情。”
景昕已经走上了台,景辉握起了景昕的手,眼神悲伤,似乎是要表演什么父女情深的戏码。
“我们小昕其实不是外界传的那样,是什么私生女。”
说到情动处,这对父女一同落下了眼泪,景昕还用手指在眼眶上拂了拂。
“小昕的妈妈,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苏芳,其实是我当年的初恋,阴差阳错没在一起,和当年的黎家联姻,可那时候苏芳竟有了身孕了。如今黎家没落,我才敢把她们娘俩带出来。”
台下的苏芳皱起了眉,看着他们父女情深的样子。
当年是景辉看上了她,酒后一夜情,以天地为证说会娶她,直到看到满城景黎两家联姻的消息,她就已有身孕四个月了。
现在自己倒成了初恋,救了景家的黎俪反倒成了棒打鸳鸯。
人都死了,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弃子。
要不是那孩子发生车祸意外,他怎么会把她们娘俩公之于众。竟无耻到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这种谎话。
苏芳无法忍受这种戏码,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言不发。在别人看来那是她在伤心难过。
景辉眨了眨眼睛,眼泪在脸上的皱纹里流转。
“怪不得,硬生生把人一对鸳鸯拆散了。”
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在旁边说了一句,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不远处轮椅上的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