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珺洗漱完出来,屋里静悄悄的,丫环婆子都退了出去,里间燃着红烛,烧着浓郁的熏香,小桌子上摆着酒菜,他娇美的新婚妻子笑吟吟地坐在桌前等着他,他一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古人言,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生三大喜事,他未曾远游,也不走科举之路,这两样自然与他无关,剩下一样倒是给他遇上了,只可惜……他在心底自哂笑,走了过去。
徐琳站起来迎他,请他坐下,然后斟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夫君,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我有缘结为夫妇,实在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我敬你一杯。”
赵珺表情淡淡,不置可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琳见他喝了,眼神闪了闪,又立即给他倒了一杯,把酝酿许久的场面话说出来,“夫君少年戎马,一腔报国热血,实为我等女子所钦佩之英雄,我再敬你一杯。”
赵珺微微蹙眉,但仍面不改色地喝了,两杯酒下去,一股热意涌上,面前的女子笑靥如花,一双漆黑的眼眸滴溜溜地转着,粉嫩的小嘴吐出一串又一串的话,看得他心里莫名烦躁,不知怎么地,思绪竟然不由得飘远……
上元灯节,热闹繁华的街市上,五彩斑斓的花灯流光映彩,让人眼花缭乱,行人摩肩接踵,王公子弟和世家小姐们都纷纷结伴游行,热闹喧嚣不止。
然而再明亮璀璨的灯光也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这种热闹的灯会往往也是人贩子大发横财的机会,彼时他被人绑在马车里,穿街过市,只要出了城门世上便再无他这个人。
恐惧与无助攫住他的思绪,他蜷缩在马车角落里无计可施。
许是老天怜悯,马车路过一家三口时,幼小稚嫩的女孩突然指着马车大喊,“娘,我要坐马车,走不动路了。”
“琳儿乖,再走几步路就到咱们家的酒楼了啊,到了那儿娘让掌柜给你弄好吃的。”
“不,琳儿要坐马车——”女孩不依不饶地撒娇。
那一刻,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错过就再也逃不掉了,他奋力地拼死一搏,挣脱劫匪的束缚,使上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撞上车壁,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劫匪立即喝止他,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小女孩的父亲敏锐地察觉出了端倪,拦下马车,唤来五城兵马司,救了他一命。
他大病了一场,祖父盛怒之下,府里死了好些丫环奴仆,包括父亲最宠爱的姨娘。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母亲与父亲离心,自此青灯古佛为伴。
又一杯酒下肚,热意涌上头脑,眼神多了几分迷离,对面的女人还在不断地向他敬酒,不过嗓音却不复儿时的软糯娇气,而多了几分成年女子的妩媚,一双含水的乌黑眼眸望着他,他心中一热,喉头发干,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沙哑,“过来!”
徐琳一怔,这就等不及了?她本想再拖延一会儿时间的。
但他这么说了,她只好走过去,站在他身前,低头冲他怯怯地一笑。
这一笑,便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丽无双,赵珺一把将她拉过来,抱到腿上。
徐琳吓了一跳,慌忙要挣扎,却被他紧扣着腰动弹不得。
赵珺仔仔细细地端详她,试图在她身上寻找上元灯节那晚那个小丫头的影子,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怎么感觉不大像,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可骨相不会变,怎么她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一点小时候的影子都没有?
他酒意顿时清醒了几分,一把将她推开。
徐琳被他看得发毛,担心他会将自己就地正法,正想着怎么摆脱时,冷不防地被一把推开,整个人重心不稳,顿时跌倒在地。
人总是对救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