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什么事入了神，东玉进来了，他才警醒过来。扯起俊美的笑脸，起身迎向东玉。
今日里玉东云身穿一件绀青色家常团纹薄绸圆领衫子，黑色镶皮带上什么也没挂，发髻整整齐齐地以网纱帽束着，中有一根透润的青玉簪，更显君子如玉的风范来。
他早早叫人沏了壶好茶，照例配上玉露团，东玉浅尝了一口，说道：“蒙顶石花，这茶真香。”
不过比起上回折梅上官的蒙顶石花，茶香
略逊一成，可依然甘爽鲜美。
玉东云亲自将一盅东玉爱喝的燕窝，端到东玉面前，惊喜道：“师姐开脸就是不一样，如今喝茶竟知茶名。”
东玉讪讪一笑：“卑职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比不得司官见多识广的。”
玉东云对东玉正色道：“师姐太见外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唤我小云吧。”
东玉大炯，琢磨着该听穷奇他们说的，恭敬不可造次，还是如玉东云所言，恢复原来自由自在的相处模式。
“听说师姐前阵子出任务受了重伤，小云特地在燕窝里放了冰山雪莲和高丽山参，极是滋补，师姐快用些吧。”玉东云以为东玉默认了，便像以前在断金堂时一样，打开盅盖，亲自把燕窝端到东玉跟前，把瓷勺放到她手边。
东玉再傻，也明白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应该是东玉来伺候他才对，更何况军中等级森严。东玉豁然起身，结结巴巴道：“不，不敢，司官大人。”
玉东云却嘻嘻一笑：“师姐放心，今儿没别人，这顶层一整层已为我包下了。”
也不知道这是场面上的话，还是真心以待，东玉一时不知道怎么样开口，玉东云倒看出东玉的囧样，挪开了视线，垂下长睫，轻笑了一下：“师姐还跟以前一样，如今好歹开脸了，可心思还是那么重，东云面前，师姐永远是师姐，所谓的人情世故，大可抛在一边。”
“我是个心魇症坏胚子，偏还是个
文默不通的二傻子，红香观那里都不收我，我师傅也不看好我，所以才开脸得那样晚。”东玉伸出左手向天抓了抓，抱歉道：“难为你还记得以往的情谊，这毒手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可如今到底有个好前程，我确不懂人情世故，本也没什么，只怕连累师门，牵连你的前程。”
二人便说起在空镜教一案，二人的关系轻易为人利用，皆大感惊险。
“师姐不可枉自菲薄，”玉东云正色道：“小云也去过红香观，未若情长官曾经对我们说过，这世上有种人，外貌并不出众，形体也未必优美，然其风采却深藏于骨中，唯幸者得以亲近得见。当年在西营，人人都不看好我，也只有师姐对小云子真心以待，那时师姐虽对我教导严厉，却正是师姐的毒手凌厉狠毒，无人敢近方圆三步，护住了小云，故而在师姐身边的这段时日倒成了小云这一辈子最放心的岁月。”
玉东云诚挚道：“师姐的魅力在骨不在皮，唯有慧眼之人方可识珠，只叹世人大多有眼无珠罢了。”
玉东云的水眸微转，暗藏玄机。
东玉无睱顾忌，只努力消化着心上涌起的一阵难受，原来靖虎便是有眼无珠之人吗？
也罢，果然有缘无份。
东玉平复了内心，歪头对玉东云道：“这回我听明白了，你想是在夸我吧。”
玉东云挑眉等着东玉的下文，东玉轻捶桌面，认真道：“四堂里
，我就喜欢听你说话，也难怪你升官升得这样快。”
玉东云再忍不住，对东玉哈哈大笑起来，淡黄褐的眼瞳里露出真诚的笑意，二人顺着毒手继续说些往事，渐渐轻松了下来，他很容易被东玉逗乐，露出小时候常见的那种吃着玉露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