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玉想来想去,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自己的上级,内卫犹是,她可不管那几个紫星武士是真是假,只管听自家驻长的,既然他让我杀了于氏一门,那这于氏满门老小的命就是我的,谁也别想取走!
可是他们明天报了衙门,引来吏部的监察御史,又或许就闹大了。不行,得按内卫规矩,连夜处理掉,无论是同伴还是敌手。
东玉打定主意,就要往外走,偶一扭头,余光瞥到一个恐怖的血色人影,立时拔刀砍去,然后在大铜镜前险险止步,原来不过是自己的镜中虚影,却见自脖子以下起, 就全是血污,一双眼睛却湛亮惊人。
平日里蜉蝣总说每次听师傅布置任务,东玉就两眼放光像饿狼一样跟着,连那些杀人如麻的同伴都不愿意站在她的身边。也难怪方才安城公主和陆申看着自己倒退三步。
她便仍着旧血衣,只披了件降色披风裹严实了来到后院,仇得贵压根就没派重兵守卫,还是一个瘦得像排骨的小兵满面惊惧地笼着双手,蹲在墙跟。看到戴着风帽的东玉悄然靠近,几乎要吓得崩溃了。
东玉柔声打发他去取盏灯,轻易支开他,然后挖了一个臣深的坑,将几具尸首的铜鉴和腰牌取下,剩下的一并连夜碎尸加磷粉化了,再将身上这件血衣一并扔下深坑烧了,最后埋上土, 一切掩盖无痕。
反正今夜指定是个不眠之夜,她便转回正房
,安排一家老小都歇在安城公主的兴云阁,自己和几个府兵在堂外守夜。
第二日,仇得贵也不急吼吼地报官,直过了晌午才来了一个衙役,装模作样地问了几句,便借口尸体横飞,查无对证,也不立案便走了。
东玉便前往仁德堂回报,安慰一家老小一切平安,安城公主似乎早料到如此,面上依然无波。陆申一个劲地夸她武功高强,舍身护主。一家老小的眼神彻底消除了疑忌,连小雀也不再说“外人”之类的话了,除了安城公主以外,看向东玉的眼神皆是敬畏和感激。小兽仰望东玉的眼神满是崇拜,小猴子像个小大人,拉着东玉手,老成地对大家说:“有大嫂嫂在,我们不会被坏人打败的。”
可一转身,发抖的小身子死死搂着她,不肯下地。东玉轻拍她的背,对东玉害怕地说:“这些坏人为何怎么都打不死呢?”
东玉柔声道:“别怕,大嫂嫂会一个一个干掉他们的。”
小猴子重重一点头:“我要跟大嫂嫂学武功,快点长大,就能保护咱们家了。”
当着大伙的面,东玉装模作样地修书一封,宣布给她那名义上的父亲平国公,鼓励大伙,老亲家定会派兵前来保大伙的,然后以飞鸽传递。
这封信其实是送给她的伙伴,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不同单位的内卫,无论是否知悉,执行同一任务被称为争食,这是大忌,今夜应当会有人给
她一个说法。
夜半,东玉来到后院,果然,桃花深处已然猫了个熟人,没想到的是那人竟是她的亲亲师傅辛追。
他在那棵歪脖子树上显是坐等许久了,看东玉来了,便慢吞吞跳下来,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还没开口,便对她笑道:“养了一个月,总算有点胖了。”
东玉一肚子话就给蒙了,唉!?我胖了吗?
他满意地对东玉点着头,裂嘴笑道:“好在功夫没放下,昨晚干得很漂亮。”
东玉紧张地问道:“那四个贼人真是紫星武士?……黑梅内卫?”
“内堂记录呢,算二等紫星武士,不过都是今年新晋的!”他对东玉点了点头,轻哧道:“如今的军中早已不重比武,紫星武士自然不堪大用,黑梅内卫更远不及昔时,不足为惧。”
东玉心里一咯噔:“那我这算不算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