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何立刻弯下长长的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鹤爷。”
那老者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一步,但见破袍子阳光下银光一闪,露出了他双脚上的精钢镣铐。
那老者黄色的眼珠看似机械地转着,目光扫在我们一众身上,待到我的脸上时,黄眼珠凝了起来。
“哐”地一声,老者来到我的面前,我们甚至没有见过那老者的身形是何时移动的。
老者在面具后“咦”了一声,枯指就向我的脸伸来。
一阵冷风拂过,一个白色人影挡在我的面前,束何微弯腰道:“辛堂座正等着呢。”
老者的眼珠却戾气越重,枯指仍然向我的脸上伸来。我正待反抗,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向后拉去,我惊回头,束何长官一改平日里悠然闲散之风,竟疾速地向后躬起瘦长身子,像一片薄纸一般迎风后退,将我带离了老者的染指之所。
众伙伴也撒开小腿,跟着束何长官离回魂堂越跑越远。
再回头时,束何举起一支手指,指了指只剩一个小点的回魂堂,对我们凝重地摇了摇头,众孩儿一脸懵逼,唯有我理解了,认真地对大伙解释着:“束何长官让我们没事别接近回魂堂,那位鹤爷长官不好惹。”
束何点了点头。继续沉默前行,到得练武场的门前,他止了步,长指向里指了指,意思是到了。
我们一行人向束何行礼拜别,学着那位东营卫长官的口气,肃然对束
何道:“请长官放心,不死,即活着。”
“还是死了好,”束何的乌唇又裂开了一丝可怕的弧度,配着鲜红的血肉像恶鬼狞笑,向来冰冷的眼中露出恶鬼一般的贪婪,他慢声道:“脑子,很特别。”
他的长指慢慢点了点我的额头,顿时一股冷意沁入的我小脑袋,我整个小脸就是一僵。
束何:“我等着……。”
然后他便施施然地回身,再一次像个纸片人似地哗啦啦地飘走了,唯余我等木然呆立于阴风之下。
我疑惑地问道:“束何长官这是等啥……”
一回头,却见同伴们都默然看着我。
我们继续前行,一会儿便进了练武场,迎面一个雕梁画柱的石柱门檐,但见梁上木匾上书二字,我们几个只认得前面一个“武”字,后面一字笔画甚多,迷着眼看了许久也不识,还是龙胆年长多识,平静地对我们说:“武霸”。
我们此起彼伏地长长地哦了一声,进得垂花门,只见中庭早已聚集了十几个孩子,同我们一样身穿白棉服,头剃板寸,面上伤痕累累,拎着小包袱三三两两地聚着闲聊,看到我们六个踏着整齐的军中步伐走进来,立时站起对我们操起家伙,小眼中露出杀气腾腾的神色来,我们六人也疾速地背靠背操起竹刀摆开架势。
眼看又要干一仗,幸得辛追携了几个年长的堂卫从正堂中边说边走出来,及时喝止,我们这才各自放下刀
具。
我们这才知道,浮屠寺不是唯一的成礼选试之地,元德年间的成礼选试,统共有四十个孩子活了下来,东西两营各选二十个入内。
不久,辛追带着书记官来到我们面前,一一让我们用两只小手掌占了朱砂画押,重新混编号码,并记入档案。
96这个号码似乎同我缘份匪浅,我又被编到96号,这一天,我成为断金堂正式在档编制堂卫96号东玉。
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我两只手的手皮全在和正历掉下山崖时,被山岩给磨个精光,辛追便让蜉蝣一干人脱掉我右脚上的鞋袜,以前脚掌代手掌画押。我一向怕痒,便努力板着脸踩下红印,当书记官拉着我的右脚录下我的档案,我还是没憋住脚痒,咭咕一声漏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