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保胎到七个月时,卫婵即便用了无数珍贵好药,又小心翼翼,几乎从不劳心劳力,依旧早产了。
谢怀则请来好几位妇科圣手,有个还是江南的名医,都是摇头叹气,说卫婵身体条件本就不好,红花汤和旧伤,几乎完全伤了身子,怀第一胎的时候,又是落水又是颠簸的,没养好身体,一直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
按理说,第二胎本是怀不上的,也不该怀上,胎强母弱,容易导致母体损伤,可怀上这孩子时,又是跪了四个时辰,又是被打了一板子,胎儿差点流产。
强行保胎儿,其实是无奈的选择。
江南那位名医甚至直言不讳,说一开始这样的弱胎就不该保,如今胎儿大了,不论生还是流,母体都是难免受损的。
他甚至建议,不要保了,引产得了,至少还能保住大人。
谢怀则气的,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卫婵一开始也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可孩子于母亲的联系,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消失的,尤其是肚子一天天变大,腹中胎儿开始胎动,每每她说话,这孩子都能回应她,隔着肚皮,像一只吐泡泡的小鱼。
徵儿,还有谢怀则,每天都会跟这孩子说话,徵儿想要个弟弟,谢怀则说是男是女都好。
尤其是谢怀则,仿佛要把曾经亏欠徵儿的,全都弥补回来,但凡闲暇时,都会对着她的肚皮,跟孩子说话,给孩子读书弹琴。
他俨然变成了一个慈父。
看他如此期待,卫婵无论是出于自身的意愿,还是为了谢怀则,她都想拼一拼,保住这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事与愿违,刚过七个月,她就见了红,稳婆是早就随时待命的,谢怀则生怕出事,甚至重金拘着几位名医,每日早晚给卫婵把脉。
甚至比生徵儿时,更加艰难,过了几日,她都不记得了,体力在迅速流失,意识模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怀则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生产,而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心爱的姑娘,怀的还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孩子。
产房中的喊叫声越来越弱,谢怀则终于坐不住,直接就要往里面冲。
大长公主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做什么去,产房血污,是不祥之地,你一个大男人进去,成何体统!”
“是阿,这不合规矩,还是我进去看看吧。”陵阳郡主满脸担忧,却也在劝着儿子。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他什么都没听,直接冲进了产房。
卫婵看着,好像要死掉了。
惨白如纸的面色,被汗水浸透的脸庞,头发胡乱的粘在她的脸颊处,气息微弱。
她就那么躺在那里,好似一具没有声息的尸体。
谢怀则感觉到,自己的头好像被谁狠狠的敲击了一下,嗡嗡的响,双眼一黑,身子摇摇欲坠,直接瘫坐在地。
“夫人,您用力阿,快点把参片给夫人含进去。”
“夫人没力气了,下面都没看见孩子的头呢。”
“公爷,您跟夫人说说话吧,不保持清醒,这孩子怎么生!”
红砚在哭泣,求着卫婵睁开眼,谢怀则踉踉跄跄走过去,推开她,握住了卫婵的手。
她的手,好冰凉。
“求求你,看看我,我们不生了,好吗?”
谢怀则开始后悔,苦涩如黄莲,浸透了他的心,他的喉咙,甚至让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
刚开始听闻她又有身孕,还保住了这个孩子的事,他心中暗暗得意,孩子越多,她的牵绊就越多,她总归事跑不了了,这辈子都是!
可现在,她面如金纸躺在这里,他却开始慌乱,跟那个梦中,那个卫婵一样,苍白疲惫,最后闭上了那对秋水般的清眸,没了气息。
只是那个卫婵带着怨恨与不甘,而他怀中的这个,他细心呵护着的,凭什么,要面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