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他过来送报表,变化太大,我都没有认出来。他倒是一下子就把我认出来了的。”
“是的啊。这个张国庆这么多年最大的变化,就是长高了很多,反而变得单单瘦瘦的了。”
王建东想了想,又说道,“我听张国庆说,当时他高中有考上的,只是他家里人觉得读书没有多大用处,只好退学回家。中间做过很多零工,他现在服装厂里干活,我看也蛮好,当上了班组长,算是不错的了。”
“罪过的啊。”胡晓辉叹一口气,说道:“生活可能其实就是这样,有很多的不确定性,也充满了戏剧性。他们两个,还有露露,你我,我表哥,你堂哥堂妹,我们这几个人现在的境遇,真是令人唏嘘。”
王建东说道:“我们之所以命运各不相同,还是因为读书多少的缘故。人生无常,讲的就是人的一生中总充满变数,一生中所经历的事情会变化无常,很难以预料的。”
胡晓辉收回来目光,看着王建东,感叹道:“我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夹缝里生存过来的,所以对他们俩现在的境遇特别关心。除开他俩,我还想起来了阳阳,特别是还有你姐姐。”
“女人从小到大,一开始是围着爸爸妈妈转,长大后离开自己家人,不仅要围着自己老公转,还要处理一大堆婆家的事情。要是等到有了小孩,操心的事情就更多了。找男人难,能找到对自己好的男人就更难了呀?说实话,女人都挺不容易的,小毛古古侬晓得伐?”
这时候,黄浦江对面外滩海关大楼上悠扬的钟声传过来,“当当当……”连续响了七下。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胡晓辉拍拍手,笑了笑,大声说道:“现在快要天黑。我记得这时候的蟛蜞应该正是要钻芦苇丛里的时候,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蟛蜞,要不我们下江去试试看?”
王建东说道:“有好多年没有下去抓过蟛蜞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抓得到的。我试一试吧。”
两人脱了凉鞋,挽起来裤脚下江。
黄浦江正是退潮的时候,江面上露出来很宽阔的一片滩涂地。王建东挑选了一个合适的芦苇丛,静悄悄地的走过去双手抓住芦苇底部,然后猛的使劲,把芦苇丛连根拔起。
有两只红蟛蜞惊慌失措的显露出来。王建东手疾眼快,一手一只。胡晓辉过来帮忙,两人找芦苇叶把蟛蜞缠住,一人一只,不亦乐乎。
回到堤岸上,或许因为高兴,胡晓辉提着蟛蜞连续转了好几个圆圈。
王建东看着懒懒散散余晖中胡晓辉的侧影,突然想起来那一年去爆米花的路上,她在大街上跳舞的身影。
这么多年过去,人虽然长大长高不少,但是从侧面看,胡晓辉其实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基本上是原样等比例放大而已。
王建东一下子竟然就这样再一次呆住了。
胡晓辉原地旋转两圈,见没有什么动静和反响,狐疑地停下来,刚好看到王建东呆呆看着自己的模样。
心脏没来由忽地猛烈跳动了一下。胡晓辉站立在了原地,也傻呆呆地看着王建东不响。四目相对,这时候连空气都好像静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