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黄浦江上淡淡的雾气迷蒙。江面上来往船只不是很多,驳船船队“突突突”劈开江水前行。
浦江温柔。见惯了川流不息、忙忙碌碌的黄浦江,看着眼前如此平静、更显宽阔的江面,小毛睡眼惺忪站在船舱里,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突然间好像清醒了好多。
眺望浦西,上海的清晨就像一位刚刚睡醒洗尽铅华的交际花。或许,昨夜那里曾经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尽情地宣泄着繁华,而现在却又是这般地静谧朦胧……
每一座著名的城市基本上都有一条能够代表它的河流。对于上海人来说,显然黄浦江就是那条神奇的河流。此时她静静的流淌,静静的看尽繁华。
这天早上五点,天还没怎么亮,小毛和阿爹就从家里出发,在东昌路码头坐大伯他们的铁驳去往南汇。
说实在话,也就是因为对坐船有特别的兴趣,要不然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小毛是万万不可能从温暖的被窝里清晨自己能爬起来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份美好的想象和憧憬,为了做好周全准备,昨晚上八点还不到,他就自觉早早上床睡觉了。
但是眼前的这条散发着阵阵恶臭味的、阿爹口中的生活船,于他心中千百次的想象实在是相去甚远。说是生活船,其实就是生活垃圾清运的铁驳船队。
这些装满生活垃圾的铁驳都是属于同一个运输社的。上海市每日产生的生活废弃物,绝大部分就是由这些生活船运往市郊各区县及江苏、浙江两省的农村,确保城市生活废弃物日产日清,从而保障上海环境安全运行。
今天这条满载的铁驳将经由黄浦江、大治河、清运河等内河航道网络,最后抵达老港垃圾填埋场,卸下垃圾进行焚烧、填埋处置。
上海老港固废基地作为上海垃圾处理系统中末端处置的主要基地,是当时亚洲最大的垃圾填埋场,基地肩负着上海市70%左右的生活垃圾处置任务。中间要途经南汇,小毛他们就在那里的码头下船。
驳船经过第三钢铁厂和发电厂。工厂高耸的烟囱冒出滚滚黑烟,顺着江风飘荡。还隔得很远,小毛就闻到有一股股比船上生活垃圾更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到底是孩子,小毛感觉到有阵阵困意袭来。他用手使劲往脸上擦擦。
驳船船舱里,有全套的生活用品。伯母见状,赶紧在船舱里的小床上挪出来一个地方。小毛钻进被窝没多久很快就睡着了。
这时候拖船驾驶里,王国贤两眼时刻看着江面,一边小心地操控着船舵。
站在旁边的王国良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先给大哥一只,再自己嘴里衔一只,然后掏出来火柴分别点上。
王国良长吸一口香烟,问:“这么早出船,阿浦他们兄妹俩在家里没事吧?”
王国贤一只手夹着香烟,笑道:“又哪能办法?以前他俩小辰光,都是我和你嫂子把时间调开来分别上船。现在孩子长大了,基本上能照顾自己了。没事的。”
王国良搭话:“说实话,阿浦这小孩还是很能让人放心的,兄妹俩表现都不错,减少了你和嫂子很多后顾之忧,也算是给你们省了不少的心事。”
“一般我们都会把饭菜提前给他们准备好,他们回家只要热热就可以吃了的。”王国贤笑了笑,说道,“阿浦其他都好,最困难的还是生炉子。不过也没有关系,旁边人家几乎都是我们一个单位的同事,会去帮助他们的,我们互相都有过交代。”
江面更加开阔。驳船稍微加快速度,逆流而上继续往前航行。
沉默一会儿,王国贤说道:“现在关于星期日工程师的议论,好像消停了好多。”
王国良徐徐吐出一口浓烟,说:“再等等看看情况吧。马上要过年,至少也要等过年以后再说了。”
“前一向打电话给我丈母娘家的时候,他们又说到了这件事。”王国贤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