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延安帝沉声道:“今日赏荷宴,其实还另有一事要同众位爱卿商议。”
宋清阮放下手中的杯盏思索,能在这赏荷宴上当着皇后,当着她们这一众妇人说的事,大抵不是朝堂上的事。
延安帝道:“今年的荷花花期绵长,现已进初秋都不见凋谢的征兆,说明今年夏日的时令有所延长。”
“又逢这些时日来,朕,收到了各个省部递上来的折子,道是今年夏日格外长,闹得田里的庄稼收成也所有亏损。”
宋清阮垂眼,能不亏损吗?
日后还有的是麻烦呢。
只是这些话,终究不是她能说的。
底下的朝臣皆是垂头苦思,周瑾沉声道:“今上,依着这么说起来,可是何祥瑞之兆?”
郁斬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道:“庄稼收不了成,百姓吃不上饭,算什么祥瑞之兆?周大将军,便是再想卖乖讨巧,也要分分场合。”
周瑾脸色一紧:“你!”
延安帝稳坐在高位上:“郁斬,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郁斬轻松挑眉:“没有。”
“今上有这个空闲,不妨去问问钦天监,可有观察到何异样?”
延安帝脸上挂了些不悦,堪堪警告了郁斬一眼,沉声道:“钦天监查得天生异样,给朕说了一能治理的法子,此法子深得朕心,只是…”
延安帝道:“需得将三年后的乡试提至今年,取十名举人出来紧着进第二次会考,取其中两名进保和殿殿试,最终由朕考问得出状元,得状元者,便是能消除这异样的人。”
宋清阮猛地抬眼,太荒谬了。
莫说三年后的乡试如何,依着规矩,应该取一百名举人进会试,再从中比拼出来,胜者才能进殿试,且中间还有间隔的时间用来进习备考。
钦天监这法子,平白无故的耽误了多少大好的人才?
再说,这般情形下夺魁的状元郎,身上背负着国运,若是得了状元郎后,这旱灾紧着来了呢?
那是不是要将这状元郎推出去祭天?
“不妥。”郁斬出声道:“依着今上的说法,于那些常年备考的老秀才而言,是绝对不公平的,于才将将读通书准备三年后备考的秀才而言,更是绝无希望,错过了这回的乡试,那便要再等上十年,十年寒窗苦读下来,今上能保证其心性会不会被泯灭,会不会对朝廷心生怨恨,又会不会为了个区区秀才之名,行贿结党?”
“况且,便是有能人考中状元郎,今上又要给这状元郎何位置?若是这状元郎上位后,仅凭钦天监一句异象未曾改善,这状元郎岂不要落入人人唾弃的众矢之的?亦或者,今上是打算……”
“将这状元郎祭天?”
郁斬这话说得坚决,无他,他不能看着大宋被延安帝,被一个所谓的钦天监搅得乌烟瘴气。
有时,灭国之灾,就在一念之间。
郁斬这些话,句句都在宋清阮的心尖上走,尤其最后一声,叫她禁不住皱眉忧心。
江清宴现下才将将会认字,他虽然勤苦聪慧,可终究不是常文昌君下凡,有着瞧一眼听一遍的本事。
上一世,江清宴苦读三年没能中榜,饶是这是一世江清宴跟在她身边学了三年,若是真依照延安所言,最终保不齐也会落个落榜的架势。
更莫要说江清宴才将将学了一年。
她抬眼盯着延安帝,眼中满是忧虑,台下的朝臣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竟无一人出来反驳郁斬说的话。
郁斬这人平日里是讨人厌,可也就只有他敢在国运这种事上站出来同延安帝说不是了。
他们家中,也有要考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