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看破
云素本以为他已经放弃了让自己入世，或是要接着用那些东西，直到让他至少看起来很懂后土的修行，但他好像是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准备了些更直接的手段。
他想起身离开，离这里所有人远远的。
因为他发现自己怀中突然多了一件东西，用手指去摸很是温凉，感觉像是一块玉盘。
中年道人还在坛上讲着他的道理，他张口讲出的只是普通人说话的声音，其中携带的意韵弥漫在塔前，与云雾烛光交相呼应，隐隐还有攀比之势。
他一直这么说下去，说得自己声音嘶哑却忘了嘶哑，心境与意韵都已经到了某种极致。
云素还在坛下，抬着头听讲。
他无法低头无法起身，身上不知何时沾了一层看不见的黄泥，黄泥本来湿润，出现刹时便干枯凝固将他定在坛下。
此刻他应该离开想要离开却无法离开。
坛上洪亮道音在登峰造极之后归于平静，中年道人端坐台上，审视着台下的人。
很久之后，他平静如水的说道：“清净圣人传道迎来玄知与西蛮喜结连理，我后土送上娘娘第四道音以作玄知聘礼，恰值碧游庙会各家学子齐聚于此，本该是皆大欢喜良辰美景。”
中年道人看了台下的，又看向云上的，落到云上人的时候挑起了眉梢，说道：“不曾想昨夜院里来了贼，打了护院的狗，吃了台上供奉，烧了师弟头发，拔了院里鸡毛，还摸了女弟子屁股，甚至偷走了老道的宝贝玉盘。”
他身后香火遮盖处，点烛的女弟子忽然脸红如霞，万没有想到师长会将这等羞人的事不加遮掩的说出来。
塔尖的云雾是云雾但又不仅仅是云雾，不管是仙人还是凡人在九苍朝它看去都是高，云雾与烛光从塔中透出落到下方庙宇，这层高便落到了人的脚下。
对凡人来说，碧游就是九苍最高，不管朝着碧游怎么走怎么跑，它始终一样高，云雾烛光始终在那。
此为高山。
所以能听到老道人道音，能走过庙宇来到这里的大多都已踏上仙路。
有的在坛下听，有的在云上听，坛下没人出声，于是云上端坐的仙人首先笑出声，说道：“这哪里是偷如尘观主的宝贝？分明是抢，是辱！”
如尘道人说道：“那宝贝倒也不值钱，丢了便丢了，只是这后土的颜面，不能就这么丢了。”
他同样觉得这是侮辱，更是在仙人的点明下脸色一冷，继续说道：“那贼人知道今日我会来此处传些道理，还在观中留下了字迹，说的是自己的弟子今日会来这塔前，听我讲道。”
他双眼缓慢走过坛上云上，问道：“不知此时可曾到来？”
一瞬间，云素感觉头顶身侧有无数道目光略过自己。他心中愈发不安，身上黄泥依旧，他依然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张开唇舌。
玉盘出现时，如尘道人就已经感知到丢失的玉盘就在塔前就在咫尺。尽管他感知被阻碍，无法准确判断是在落座的哪位仙人身上，但已经解除到了他与玉盘长久相伴留在其中的心念。
他微叹一声说道：“既然你不愿出来，那我只好请你出来了。”
如成心念动了，玉盘也动了。
它被贼人偷走，如今在贼人弟子的怀中，本来沉寂静静散发着紫金色彩的美丽玉盘忽然一震。
光滑玉润的盘边一动，沉寂中涌出了另一种沉寂。
金色的沉寂。
这些金色宝光来自玉盘本身，若是任由它飞出，在它飞出时人群之中就会多出许多血淋淋的碎块。而在那玉盘正中就会多出一颗脑袋，然后像是酒馆小厮上菜那般奉上高坛。
周身黄泥不知觉间退却。这是黄石道人留给他的时间。
眼看玉盘散出的耀眼金色宝光就要把胸口割开，云素来不及思考，他身子一僵手臂一紧钟灵一动，袖中黑木头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