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连翘抽抽噎噎地甩着手进来了,手里空空的。
楚孺人一见不乐意了,她在家那是说一不二的,何况这么点小事,这个丫头也办不好吗?她把脸一沉:“我支使不动你是不是?你要搞清楚身份,我是主子,你是奴才。”
连翘脸上又是委屈又是不满:“不是奴婢不帮着姑娘办,实在是,那些奴才们狗眼看人低!”
楚孺人踩着木屐下榻,盛气凌人地瞧着丫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堂堂东宫,太子爷的妃妾,想用点热水都没有吗?定是你这狗奴才欺瞒于我。”
说着就要伸出赤脚去踢她。
“好叫姑娘得知,奴婢是内务司派来东宫的,您是不能责罚我的。”小丫头跪在地上,用眼睛逼视着她,毫不畏惧。
这楚孺人还尚未受宠,虽是将军之女、皇贵妃举荐,但入了东宫,又是另一番计较。若是主子之前得脸的宫女,确实是不必理会这样的小孺人的。
楚孺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把木屐脱下来,直接甩在了连翘的脸上,把那白白的小脸儿上划破了皮儿——
“啊!”连翘捂着脸跑了出去。
听见声响的郭孺人带着丫头从隔壁赶过来,掀开门帘儿的瞬间刚好和小丫头连翘撞了个正着,恰好看到她脸上的伤,不由得就叫唬了一跳。
“楚姐姐,这是怎么了。”郭孺人淡定地看了一眼面露惊恐的自己的丫头沉香,示意她少安毋躁。
楚孺人正气呼呼地坐在榻上,连木屐也甩飞了一只,嫩生生的脚上只挂着一只鞋。
郭孺人抿嘴儿笑了一下,让自己的丫头沉香把另一只飞远了的木屐给捡回来,再伺候她穿上。
看着主仆二人全程行云流水,丫头也没反驳一句。把楚孺人给看呆了,她不由得艳羡地说:“还是妹妹的福气好,分了个熨帖的丫头,瞧瞧我的那个,居然敢甩脸子给我看,也不知是哪儿学的规矩,真是缺家少教。”
郭孺人仍是恬静地笑笑:“姐姐别动气了,不值当的。奴才们若不好,明儿回了太子妃,换个好的也就是了。要是气坏了身子,便不好了。”说着,还伸出手在她胸口顺了顺,又叫丫头沉香给倒了茶水来给楚孺人顺顺气。
楚孺人一杯下肚,又叫郭孺人这么温言细语地劝解着,气也没了。她这才认真打量起面前的这位郭孺人来,虽说小鼻子小眼儿的,寡淡得很,但也不失温柔敦和,自己自负美貌,进了东宫才发觉也不过了了,说不准这郭氏也会是个有造化的呢?
她于是亲亲热热地挽住了郭孺人的手臂:“我心里只把你当我亲妹妹,往后这东宫里头,咱们两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倘若是太子爷先幸了你或者是我,咱们都别忘了另外一个人才好。”
郭孺人笑着点点头,说好。
楚孺人这才想起来叫太监们出去寻人,丫头从她宫里跑了出去,脸上又带着伤,尤其是现在他们住在太子妃的偏殿,说话就会遇见太子妃屋里的姑姑或者是姐姐,若被他们瞧见,那便不好了。
太监们出去寻了一圈儿,谁知竟没寻着。楚孺人气呼呼的心里骂这个丫头给自己找不痛快,同时心里又有点后怕,不会是一气之下去了太子妃处告自己的状了?
她心虚地把郭孺人寻了个由头打发了,又战战兢兢地一宿合衣而眠。
第二天一早,太子妃果然寻人来问。
但不是为着她打了连翘的事儿,而是说:那丫头死了?
东宫,漱玉斋。
南安王治水大获成功,凯旋了。而太子爷仍苦兮兮地被“锁”在宫里头修典籍。薛锦荔照常伺候太子爷吃了早膳走了,看今日太阳和暖,就吩咐东篱几个把床单、被褥以及箱笼里许久没穿过的衣裳给拿出来抖一抖晒上。
东篱是个“姆妈”型的人,她听薛锦荔这么一说,就想着索性把所有衣裳都给熨烫一遍,但找了半天没找到屋里的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