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何执中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失火刮风,何执中那个“抗争”二字刚出口,“什么?”徽宗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右手握拳,“咚!”的一声,砸在龙案上,吼道:“他们简直是要翻天了,要造反吗?集体辞职?好哇,朕这次批准他们,让他们全部辞!他们不辞还不行,他们不辞职,朕就把他们都罢了官,一个都不留,把那个御使台,还有那个什么察院,都给我撤了,不要了!统统不要了!”
杨光华一看,徽宗是真的发大火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火气。就又离开座位,再向龙案走。可他刚刚走到龙案跟前,徽宗突然转身冲着他,厉声说道:“杨光华,你!你给朕离开这里!若不是你,这个陈中,朕早让他滚蛋了!还有那个吹什么号,没有一个好东西!就是不让皇上得安宁,一年到头不断溜。你弹劾大臣,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算你是为了辅佐朕,是为了朕的江山,啊,如今倒好,你竟然弹劾到皇上头上来了,居然指责皇上、声讨批判皇上了!这是什么意思啊?杨光华你懂吗?你看明白了吗?他们要干什么?这一次朕绝不轻饶他们!”
杨光华一看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知道徽宗的火一旦烧起来,一时是难以浇灭了。徽宗这样发火,从自己到他跟前以来,还是第一次。徽宗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平和的,温文尔雅的,即便不高兴,偶尔发火,也只不过语气重一点,跺跺脚挥挥拳头,但从来没有这样,简直是声嘶力竭雷霆震怒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呐。在跟徽宗相处的这些年里,为了更好地融入徽宗,也为了让徽宗从内心深处接纳他、信任他、器重他、倚重他,杨光华分析研究过徽宗的过往今生,研究过他的遗传因素、成长环境和个性塑造历程。徽宗天性文静平和温文尔雅,与人相处极少发火撒急。正是这样的性格脾气,在初做皇上时,多次被章惇当众驳斥,也从没发过火,最多就是红红脸、或苦笑一下。但随着年龄渐大,阅历渐深,帝王意识越来越强,脾气也越来越大。特别是他那潇洒自由不受约束的个性和追求,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突出。
徽宗对御使台、御使们,对察院的不满,其实早就在积累,在不断的积累,因为无论这些部门,还是御使和监察官员,对徽宗看来,就是专门跟他作对的,是刻意监督他约束他针对他的,因此,日积月累逐渐发酵,这种不满集聚得越来越重,终于擦出了火花进而爆发了。所以杨光华不敢再就此事说半个字。但是,杨光华还想问一下,皇上让自己离开这里,是个什么意思?就轻声的、很是温和的问道:“皇上,臣......”
“不要叫朕皇上,你不是朕的臣,你是陈中的臣,是御使台的臣,是察院的臣,你累次替他们说话,朕看在你的脸面上,给了他们一次一次的面子,朕做得够可以啦!朕的心胸够宽、气量够大啦!可他们得寸进尺,你杨光华不是看不见,不是不知道,可你!”徽宗越说火气越大,越说声音越高,“你就是在袒护他们,在支持他们,在纵容他们。正是你的这些做法,才使他们敢在朕的面前无所畏惧,任性妄为,以至于竟敢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你难道不知道,他们这是忤逆、是犯上、是欺君吗?啊?”
“从现在起,杨光华你给我离开这个办公大厅,愿去哪里去哪里吧!朕不要你了,朕也不想再看见你。朕这个皇上,不是靠别人才能当的,也不是给谁当的,朕也不是那个离开别人不能走路的小孩子啦。你走!马上走!走!”
见此情形,杨光华只好跪了下去,向着徽宗磕了三个头,起来又作了一个高揖,然后就定定地、俯首垂肩,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他被徽宗这一阵突如其来、暴风骤雨般的训斥,震得头脑发懵、眼冒金星、嗓子发热、两腿抖颤,但他的理智并没丧失,也没有丝毫的迷糊,仍然保持了冷静、镇定和必需的礼节,直到徽宗看都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