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生门下有一弟子名为录耀, 年龄不详,家世不详,但见过他的人对他的描述都很统一:奇丑无比。
他是杨柳生捡来的,在培育奇花异草毒虫方面颇有天赋, 因相貌奇特幼时受过师兄弟排挤, 感念师父恩德, 对杨柳生十分忠心。
陈映澄敢在这种时候出去乱转也不是单纯的胆子大,她身边并不是只有江随山一个侍卫, 只是从前江随山在身边,也用不着旁人。
这次她来赤日城, 沈婧担心会有危险,将自己身边的几个近卫拨给了她,连同从前为她养的那些暗卫。
陈映澄生擒了录耀,连同昏迷的秦向栗一起带了回去。
回来的时候录耀表现得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几次想逃跑,还放出自己的毒虫来想要自尽,都被暗卫拦了下来。
但他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有骨气, 车挚审问了两句,碾碎了他几只虫子他便都招了。
他跟着秦向栗已有一个月, 可以说从秦向栗策划兽林的袭击, 到今日他与陈映澄见面,他全都看在眼里。
今日对秦向栗出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将蛊虫的事情告诉了陈映澄, 这件事一旦散播出去, 整个清河大陆都会不得安宁。
他几乎是知无不言, 但当陈映澄问道:“谁派你来的?”
录耀突然沉默了, 抬头瞥她一眼, 目光似乎在说:谁派我来的难道你猜不出来吗?
陈映澄道:“杨柳生和秦家无冤无仇,为何要杀秦家的孩子?”
“这不是我该过问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录耀说完,便再也问不出来什么,沉默地低着脑袋,紧紧裹着他的袍子,缩到了柴房角落。
车挚命人严加看管,出门后,对陈映澄道:“他是杨柳生的人,咱们不能一直关着他。”
“回头交给秦家就是了。”陈映澄若有所思,仔细回想录耀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细节,“师父,你不觉得他招得太快了吗?”
车挚与她想法相同,“录耀的胆子一直很小,也不擅长打架,说杨柳生派他暗杀秦向栗我信,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追杀,确实很可疑。”
“秦向栗刺杀夏侯绫这件事,我也觉得很蹊跷,不知道杨柳生想做什么。”
车挚嗤了一声,道:“那家伙一肚子坏水,当年从师父手中夺权的时候,在学院四处拱火,赤日城那些世家大族被他利用了个遍,这次又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陈映澄:“挑起夏侯家与其他家族的纷争,以此谋利,就是不知他谋的是什么。”
车挚:“杨柳生心机深重,但他想要的东西也很简单。”
赤日学院,胜天剑,赤日剑谱。
无外乎这几样。
两人讨论之后,还是无法将这三样东西和挑拨秦家夏侯家联系起来,便一同去查看秦向栗的情况。
秦向栗中了虫毒,所幸并不致命,只是会在短时间内丧失无感。
他们去时秦向栗已经醒了,瞪着眼睛看着房梁,有人走近也没什么反应。
车挚给他搭脉,秦向栗颤抖了一下,想要甩开他,但使不上什么力气,颓丧地任他摆布。
“短则一两天,长则七八日,这段时间他就跟块木头差不多。”
车挚给他下了诊断,可惜秦向栗听不到,那双眼睛里满是绝望痛苦,黑眸中映着车挚的脸。
“送回秦家吧,让他们好好照看着便是。”
“录耀呢?”陈映澄问,“也一并送去?”
车挚想了想,“既是赤日学院的人,便等随山回来再做决定。”
江随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从城外回来才得知陈映澄遇刺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带着一身的血腥味。
“澄澄,你没受伤吧?”
他双眼发直,瞳孔有些失焦,看上去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