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意道:“……这么玄乎,也有人信?”
至少那一年里,她可没见过他的手掌上出现过甚么“破”或者“军”字。
翠微道:“也有不玄乎的。据侯爷麾下的一位副将说,侯爷的手是为了取某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不慎被火烧伤留了疤。因为疤痕吓人,所以才常年戴手套。”
“说什么的都有,但没人知道到底哪个是真的。”临了,翠微做了一句总结。
纪明意却因翠微的话陷入到了沉思中。
直觉告诉她,若真是这三种说法中的一个,那第三个符合事实的可能性最大。
可怎么会被火烧伤?到底什么样的东西,竟对九郎如此重要,让他火中取栗?!
她突然感到一阵揪心,她想起九郎在那年端午挽弓射箭时的模样,想起他利落地手执马鞭,策马飞驰时的潇洒,也想起他深入虎穴中救她,以一敌百的那份孤勇。
他有一双那么漂亮修长的手,那双手孔武有力,能带给人前所未有的强大安全感,是真的受伤了吗?
纪明意喃喃自语道:“我还是要想法子弄清楚。”
翠微接嘴问:“姑娘要弄清楚什么?”
纪明意不答,只接着说:“他的夫人也不知道原因吗?”
翠微捂住檀口笑了下,轻轻道:“姑娘糊涂了,侯爷一直以来都孤身一人,哪里有夫人。”
没夫人?他已经及冠了,怎么还不娶夫人?
纪明意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遵循本能地问道:“陆侯爷没有娶妻?”
翠微摇头。
“那,”纪明意踌躇了下,她唇瓣动了动,继续问说,“他爹也不催促他?”
“姑娘是说陆阁老么?”翠微笑着答说,“阁老自己都没有再续弦,怎么会催侯爷。”
陆……陆阁老?
纪明意愣怔般地问:“他……陆侯的父亲,如今是阁老了?”
“是呀。”翠微点着头说,“陆阁老去年入了内阁,想一想,时间还真快啊。”
她感慨了声,开怀地笑道:“奴婢还记得当年跟着姑娘去看阁老三元及第,簪花游街的样子呢。”
原来郎君当年还三元及第了!
若她没有记错,他应当是大周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三元及第。
纪明意心中忽地涌起无限暖意——真好,她向来知道陆纨心志高远,自然也由衷地为他能得偿所愿感到高兴。
他们父子如今权倾朝野,也都一施所能,一展抱负了。
纪明意想:不沉溺于过往,不耽于伤怀,勇敢开启新生活方是大丈夫所为,眼下看来,他们二人俱是大丈夫。
只是……
为什么都不成亲呢?
九郎如此,郎君也是如此?九郎一向离经叛道,做什么都不稀奇。可按照郎君的身份,该有无数人为他做媒才对,为何他也不再续弦?
这样想,纪明意也如是问了。
翠微叹了声气,回答道:“陆阁老说了,他克妻,不想再耽误好人家的姑娘。”
“什么?”纪明意怔了怔,她不敢置信地重复道,“克妻?”
“这是陆阁老亲口说的?”
翠微煞有介事地点着头道:“姑娘您真别说,后来有心人一调查,发现陆阁老的两任妻子,的确过世得都很早。”
“阁老的元妻,也就是武陵侯的亲娘,生下侯爷没几年就病逝了,”翠微道,“至于阁老的第二任妻子,那更可惜,最为福薄的就是她。奴婢听说她正好是在阁老高中状元那会儿走的,彼时似乎才刚满十六岁。”
听到这话,纪明意垂下眼睛,双眸中好像有水波在荡漾,她抽了抽鼻子。
翠微没有发现,依旧继续道:“便有人分析,大概是陆阁老的命格太贵重,一般的寻常女子遭受不住,这才会使得妻子接连短命早逝。是以之后极少有人再替陆阁老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