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尚觉温暖,花朝节的夜却有些清冷。
沐浴之后,围着被子坐在鹿柴的晓月轩里,我的脑袋空空的,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多了就不愿意想,只是呆呆坐着。
“娘娘,皇上来了,一个人。”兰桨端了解酒的女儿茶。我一回来就嚷着吃多了酒,兰桨忙去煮了来。
“嗯。”我点头,“去给皇上也端一碗茶。”
兰桨见我话不多,也没有往日活泼,便不言语只下去端茶。
这边,我下了芙蓉榻迎到门口,果见月色之下,荣璋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将跟着的一众内监甩在身后,不许伴随。
“皇上。”我伏下去,“不知道皇上这么晚了还过来,没来得及换上衣服。”
荣璋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平日一样拉我起来,只自己侧身进了晓月殿,容我一直伏着身。
一旁小舟忙要扶我起来。
“小舟下去。”肖荣璋道,语气并不好。
小舟忙应是,退出时撤走了门前的一班侍女内监。
我知道荣璋为什么发火,其实他大概早就想发火了,只是碍着澄楼里人多眼杂,回宫路上我又一直在装喝多了睡觉,他没得着机会。
“江微。”荣璋背对着我,冷声道。
我心道还好,没有张嘴便是“贤妃”,要是那样,我怕是有点麻烦。
“皇上。”你改称呼,我也改。
“你可知错?”荣璋问。
我起身走过来,规规矩矩站在他旁边:“江微知错。”
想是很少见我认错,荣璋一愣,转过头瞧着我,脸色阴冷而憔悴:“江微……不要觉得自己很特殊。”
这话说得冷,也够伤人,我想……还好我今日见过了廖永年,她是害我的人,也是教给我更加清醒的人:“是,皇上。江微从前这么觉得,今后不会了。”
肖荣璋盯着我的脸,一时间,情绪在我们之间流转着,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虽然我要做的是全力自保,但是我也知道,现在肖荣璋,心一定是疼的,很疼。
“你真的明白吗?”荣璋问我,他的声音沙哑。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这是皇上和泉姐姐猜过的诗,江微记得。”肖荣璋在澄楼愣神的第一下我以为是什么高深的句子难住了他,后来他一直愣神,愣的眼底生出了悲切,也生出了思念,我怎么会想不到?何况我确实偷看了旁边几个人画的,画得虽各有各的七扭八歪,但是凑在一起也能看个大概。
“那你还敢念出来……”肖荣璋抓住我的手腕,目色赤红。
我知道他从见到这首诗,整个人整个晚上都陷在了回忆里,这是荣璋的逆鳞,我确实不该去碰触。碰触的人不是没有,今夕是怎样的结果?就像他说的,我又有什么特殊?又或者从前那个送嫁传话的江微是有点点特殊的,只是现在我进了宫成了贤妃,便不再有。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手腕上隐隐的疼痛,从桌子上拿起今天赢来的檀木盒子:“这个给皇上。”我说,一点眼泪蕴在我的眼眶里:“还有这些都给你。”我推了推其他三个摆在桌上同样款式的盒子。
我的声音大概听起来又疼又委屈,荣璋不由得放松了抓着我的手:“朕要这些做什么?”
“六花草,六走兽,六轩阁,都是泉姐姐送给我的。她说她收集了好久,只差了最最好玩的六顽童,若是日后得了,定会拿来给我。”我说着,眼中泪光更胜,“现在微微已经收集齐了,都给皇上。我想着……皇上会喜欢的。”
“你是说,这些……这些是泉儿的?”将四个锦盒拿在手里,荣璋的眼中珍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