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得胜红笺由江还晏送给了那个宜室宜家娇滴滴的小娘子,留下我在场地当中被人嘲笑,自家男人画得这么明显都认不出来吗?还是压根就不知道这是哪句哪段?
任是再俊朗的脸也挡不住心灵的“愚蠢且丑恶且讨厌且……”,在我眼里,现在的肖荣璋词穷不足以言其可恶。
耍我也就罢了,我那六个胖小子领不回家,我跟你拼了。心中想着怎么能遏制一下肖荣璋的气焰,我一眼瞧见了小娘子手上的红笺:“哎呀姐姐,这个真好看,我能瞧瞧吗?”
小娘子笑着递了过来:“妹妹但看无妨。”
“嗯嗯嗯。”我忙点头,顺势接了过来,在红笺上狠狠捏了一下,又当看过了笑着还回去。
荣璋一直在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见我低低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一个又红又圆的朱点暴露在他眼中,一晃而遮。
“守宫砂”这个东西我没有,大家闺秀没有点这个的,说来说去都是微毒染身,但是我也可能有,因为我爹武将出身,说白了,半个身子在江湖,所以如果我家女孩儿用了这个东西,也不算稀奇。
荣璋显然是瞧见了,脸上一阵青白,又见我举起手比划了一个“一”字——再耍我,我就让那你推辞掉的那一百宫嫔前来面圣!给你当挡箭牌,不拿你当了诸葛亮借箭的船,算本姑娘积德。
我的威胁奏效了!
当我顺着荣璋的画说出——“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又是——“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时,别人家的郎君还在思索怎么画黄师塔。
看着手里两张鲜红的花笺,我朝着荣璋比划了个大手指。
不过说来,站在我身边的小娘子也真是敏捷灵透得很,夹在其间答出了“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我把这一局的失利归结给荣璋,你画的什么二乔?你画铜雀台啊!一个石台子上面写三个字——铜雀台,谁猜不出来?这是你炫技的时候吗?
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赢了这最后的关键一仗,我那六个小娃娃才能向我奔来了。
可是……谁能想到?
关键时刻,肖荣璋卡壳了。
在拉开第四个锦囊时,我看到他的目光由刚才的清亮悠哉忽然变得黯然清冷,好像霎时陷入了某种回忆,自顾自脱离了眼下情境,不能再绘一笔。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我听到了楼上辛离离焦急的跺脚声,听到了四姐夫同样焦急又不敢催促的“嘶嘶”声,也听见一旁娇滴滴的小娘子清嗓子的声音。
可肖荣璋还是这样站着……在喧嚣如市的澄楼大厅中,肖荣璋一个人将一切都站成了背景,手中的笔持着墨,墨落不下也画不出,画不出他此时心中所想。
好在,看起来这锦囊里的诗句是不好描绘的,三五人皆猜过仍是不得要领。
“若无人猜中,此句流猜,进行下一场吧。”尤掌柜见众郎君无人画出真谛,即便有人摹个大概,台上女子也无人猜出,为免尴尬便建议猜下一个。
“不必。”许久未动弹半分的荣璋终于轻声道,“可以画出。”
手持点墨,墨点落纸,我看到他的手在抖。
“不用再画了,我猜出来了。”我走到江还晏面前,从他手里慢慢抽走了一封红笺。
江还晏笑着,并未阻拦。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默默念完,我的眉不蹙也蹙,低头看着手里的红笺。
一时,台下作画郎君纷纷感叹又啧啧称奇,掌声不住响起。
一边尤掌柜的斜身笑道:“这位娘子,您虽然猜对了,但是您家官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