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S省省会下了飞机,乘火车坐到邻市,又辗转几趟大巴来到这里。
从高楼大厦在车窗外消失开始,杭杨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也不说话,就闭着眼睛靠在杭修途肩头。整个人安安静静,就是脸上没什么血色,连嘴唇也苍白得有点过分。
起初杭修途以为他晕车,想让剧组中途多停一晚,但被杭杨拒绝了。
杭杨微笑着摇摇头:“我不晕车,你知道的,我打小就不晕车。”
“我只是……”他闭上眼睛伏在杭修途的膝头,看样子确实疲惫到了极点,“我只是有些累了,我睡一会儿就好,睡一会儿就好……”
剧组在当地镇上落脚,租了几套邻近的平房,稍微休息了一天,就迅速进入了忙碌的筹备当中。
这里不算繁华,甚至算得上落后,镇上没有大型商场、没有高楼大厦,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片的平房。
但也说不上闭塞至极,这些年镇子里的年轻人外出打工,也有些发了,回家修桥造路,但终究,这个地方像是挂在社会现代化浪潮尾部一滴默默无闻的水珠,没能跟着涌上去、也没沉在水底——它只是普普通通地穷着。
镇上年轻人不多,大多是耄耋老人和垂髫小孩儿,杭修途带着口罩稍作遮掩就能大大方方在街上走,他便拉着一直神色怏怏的杭杨出门走走。
这里人口不多,大多数都集中在一个片区,最大的超市就在附近。
“有什么想吃的?”杭修途握着杭杨的手,偏过头问。
杭杨只摇摇头。
杭修途仍拉着杭杨往超市里走:“那,我请你陪我,进去随便看看。”
超市不大,但也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样样不缺,只是不少“盗版”零食。
“奥比奥、月球杯、RID……”连杭修途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盗版品牌都忍不住笑。
但回头一看,发现杭杨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货架,他走近,发现杭杨面前正摆着一个大红色的菜篓——并不精致,甚至边边角角还多出些锯齿一样的塑料。
“好奇?”杭修途伸手把东西从货架上拿下来,却发现杭杨整个人突然往后一跳,要不是被杭修途一把拉住能直接撞上背后的货架。
“你怎么——”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杭杨的牙关在打颤,自己握住的手心在往外细细密密地渗汗,杭修途赶紧放下东西半蹲在杭杨面前,拉着他两只胳膊小声安抚,“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但杭杨就摇着头一遍遍重复“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他轻轻搂住杭修途的脖子:“我有点累了,你送我回去睡一觉好吗?”
杭杨这一觉就睡到晚上,直到被杭修途喊醒去围读剧本,他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两人一进一楼的客厅,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杭老师好!”“小杭老师好!”
谷恣也伸手冲两人挥了挥:“杭杨身体好些没有?”
杭杨苍白着脸点点头,虽然身体状态一般,但神色还算轻快;“嗯,没关系,稍微有点水土不服,我小——”
他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但杭修途微微眯起眼睛,轻轻拍了拍杭杨攥住自己袖子的手。
谷恣点点头:“行,那咱们开始吧。”
众人围着一个简陋的木桌坐下来,最前面放着一块大白板,剧组从某宝上现买的,刚到货就用上了。
“人的境遇和所处环境关系之大,”谷恣说,“我想这个不需要我强调。”
“比如褚烨,他作为一个同性恋者,在法国的艺术院校已经读了5年,是备受赞誉的优秀艺术生,他的生活圈子对性向有极大宽容——而当生存环境由上往下骤然紧缩,带来的窒息感是加倍的。”
杭修途有点心不在焉听谷恣讲戏,自从来到这个镇上,他就能感觉到杭杨身上存在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一开始杭修途以为自己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