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宴会在夜晚开始。
寒冬过去是初春, 再稍稍往后一些,风会变得温柔。
林深许无意感受这种温柔。
他连生存都极其困难。
“你说人和人怎么就不一样呢?咱们在这儿端盘子,辛辛苦苦一天也就几百撑死一两千。人家一条裙子、一块领带就是咱们一年半载的工资,啧。”
同区域的服务员手里端着盘子, 在工作空隙间与林深许抱怨。
林深许没有应声。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人与人不一样。
不过没什么好抱怨的。
至少他还有爷爷。
这次的工作开的工资很高很高, 也许是急于招人, 要求严苛,但工资高达三千一天。在其他人眼里可能不多,不过他很需要这几千元。
爷爷脑部查出肿瘤,治疗需要一大笔费用。
为此他不惜旷课打工。
同事没发现林深许不理他,瞅了眼又说, “说起来, 这些富家小姐夫人们都喜欢包男人。上回有个服务员不小心泼水到人身上,结果因为一张脸就被人看中了。林深许,你长得也就比我年轻的时候差点, 等下表现表现,说不定就不用赚辛苦钱了。”
这话就有些冒犯人。
林深许听出他语气中羡艳,也感受到他打量中的玩味。
他眉头轻皱,按住擦桌子的白色抹布, 脸依旧很冷, 没理人,就说了句,“领班过来了。”
同事果然不再说话。
领班却真的到来, 目光锐利地扫视林深许,神情严肃,“你过来一下,有其他事交代你。”
林深许点头, 放下抹布,跟着领班离开。
同事在后撇嘴,总觉得有什么好事。
上一个被喊出去的家伙就入了富婆的眼。
他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
停车场内,朝善与席都姗姗来迟。
原因是大少爷听见她与苏幼的电话,在朝善催促司机时,说开太快了他害怕。
于是他们几乎压轴。
朝善有些担心赶不上好戏,特意叮嘱了苏幼一句。
大少爷仍旧不紧不慢。
等上了游轮,依旧与朝善寸步不离。
朝善能明白他来这里的原因,也许有喜欢,也许有探究。不过都不是阻碍她的理由。
这场好戏没办法带他一起。
他是林深许的舍友,无论感情如何,总比她这个陌生人好一点。只要有他在,林深许就没办法陷入危机。
甲板上,朝善静静看着悬挂在海平面上的月亮。
海风迎面而来,吹动她的裙摆。
她今天穿了一条米白色长袖连衣裙,胸前是层层叠叠做工精细的漂亮蕾丝,很符合她的人设,也符合她在外的气质,尤其是现在的气质。
席都今天见面的时候就这样觉得。
以前的朝善温柔善良却又柔弱愚笨,她不带任何攻击性,像一朵静静开在玻璃柜中的假花,没有生命的气息,活着又像没有。
现在的朝善依旧温柔,她唇角的弧度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却在每个细枝末节里显得生动,她的美丽是有生机的。
她是娇贵的玫瑰,也是盛放的玫瑰。
席都目光落在她白皙耳垂上,白珍珠泛着莹润光芒,似乎会比月色柔软。
她在看月亮,而他在看她。
“席都。”
朝善忽然出声。
她声音很轻很柔,微微能听见些许叹息,会让人不由自主跟着她哀伤。
席都应声,不由得放低声音。
“你知道吗,我妈妈就是在游轮上逝世的。”
朝母在朝善很小的时候就离世,她确实死在游轮上,这是朝老夫人在得知朝善要去参加游轮宴会时提及的。倒不是想说游轮有多不好。朝老夫人也只是感慨。他们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