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的眼神看起来真诚极了,完全不是在帮萧陌,而是在担心北漠和他自己的安危。
于是,梁泓被他骗过去,沉默了片刻。
如今以大越的实力,想要将萧陌怎样,他们确实是底气不够。
毕竟这些年梁泓掌控军权,却从未做过励精图治之事,反而处处养尊处优,得过且过。
而大越的军队这些年却一直在养精蓄锐,他们从一开始的气势上可能就输了。
更重要的是,梁泓根本不想出战。
“这个倒是需要考虑。”梁泓颔首,“只是,他在我们北漠倒卖五石散之事,皇上就不打算追究了?”
“此事不是不追究。”顾崇叹了口气道,“而是咱们没有办法追究,难道要按照北漠律法,将人抓起来砍头不成?”
“砍头自是不能。”梁泓傲慢地抬起头,“但少一只胳膊或腿,也不是不可以。”
顾崇的眼皮跳了跳,这个梁泓看起来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皇帝这是做什么?”
此刻,顾太后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顾崇明显松了口气,忙上前去迎接。
梁泓虽然对皇帝十分不屑,但对曾经叱咤风云的顾太后,还是十分忌惮的。
顾太后进来时,他还是略微躬身行礼,站到了一旁。
“梁大人这是要做什么?”顾太后坐在顾崇身边,目光冷厉地瞧着梁泓,“你有什么证据说明,萧陌他倒卖五石散?”
“太后,这是奏折。”梁泓将奏折呈上,
“请过目。”
顾太后瞧了,那是许五翻供的供词。
供词里说,他之所以吸毒,完全是因为受了阿杏的影响。
而这个阿杏,就是萧陌培养的小商贩,专门在教坊司这种地方贩卖,简直是明目张胆,狂妄自大。
后来因为阿杏与萧陌“分脏不均”,所以良心发现,留下一封书信,就吊死在长公主府门口。
“这封信如今在何处?”顾太后微抬眼皮,“梁大人可有找到?”
“太后,书信就在这里。”梁泓不紧不慢地道,“请过目。”
顾太后看了眼书信,阿杏的字迹她并没有见过,所以无法确定是不是她亲手所写。
若是阿杏之前就写好的,那只能说明,她原本就是梁泓的人。
可若不是,那这封信就是梁泓后来伪造的,自然有人能查出真伪。
“这封书信,你是从何处得来?”顾太后接着问,“除了这封信,还有什么可以直接定萧陌的罪?”
“这是从长公主府搜来的。”梁泓道,“物证也有,就在刑部放着,也是之前在长公主府中找到的,刚刚运来的五石散!”
他声音刚刚落地,便感受到来自曾经大权在握,踩着鲜血和尸骨爬到最高位的顾太后的威严,身子略微一抖。
顾太后将手中的供词和书信一并拍在面前的桌上,目光冷淡地看着梁泓,却不发一言。
她沉默的这一刻钟,整个书房静得落针可闻,内外的婢女、内侍全都跪下去
,不敢抬眼。
“这么说,梁大人在没有任何旨意,且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搜查了长公主府,搜出这些东西?”顾太后的目光令人冷彻心骨,“竟是半点不将北漠律法放在眼里?”
以前,她可以念在已故夫君的份上,对梁泓网开一面。
可这次,他不仅卖五石散,甚至还嫁祸萧陌,险些伤害她刚刚失而复得的孙女。
这次,她不能容忍!
“太后,话不是这么说。”梁泓依然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王子犯法,与庶民同……”
“所以对待庶民,梁大人也是如此?”顾太后看向旁边坐着,一声不吭的顾崇,“皇帝,北漠律法规定,没有证据,可以随意上门拿人,再从别人家里找证据?”
顾崇面有难色地低下头,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