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义兄?”
玉色袍角随风飒飒,剑眉下双眸蕴满幽深,宋祁韫很难不去审视和怀疑沈惟慕。
“这么巧,死者你又认识?”
“在下不才,交友广泛。”
这话宋祁韫一个字都不信。
眼前这张脸漂亮归漂亮,却跟冷玉雕出来的一样,没有一点人气。刚才他表现出的悲戚状,十分流于浮表,根本没有半点伤心。
他断案三十年的父亲曾说过,凶犯中有一类最危险,也最残忍,他们很擅于用亲和、脆弱、美丽的外表,让人放下戒备,再趁机将一个又一个无辜者杀害。
哪怕被捕,这类人也丝毫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愧疚之心。他们是天生的杀人恶魔,不会与人类共情。
宋祁韫以神童入试,被赐少年探花,现在虽弱冠之年,但已有四年断案经验。
他接触过三名有几分类似父亲所说的罪犯,平日里看起来憨厚老实,在下杀手时异端残忍无情,被抓后,在形容作案过程时,他们甚至可以笑出来,直至被执行斩刑时,也丝毫无认错悔改之心。
他看人从未出过岔子,眼前这位沈姓少年给他的感觉,已经不是几分像了,是近乎完美贴合了父亲所言的那种异类凶徒的特质。
宋祁韫下意识地又去打量沈惟慕,和上次一样,穿着一身素净的锦缎白袍,腰间坠着一块价值不菲的贡玉,打扮得很简单,气质却卓然出尘。
“确定交友?不是索魂?”
宋祁韫质问之后就紧盯着沈惟慕,意图从他的反应中找到破绽。
沈惟慕笑了,又咳了,帕子上呕出一口血。
因这抹血色,那抹笑倒显得像是怒极反笑,没什么可疑了。
“老大,尉迟主簿有发现,快来!”
宋祁韫暂且放过沈惟慕,走到尉迟枫身边。
尉迟枫正检验已经从树上放下来的五具尸体。
这五具尸体腐败程度不一,最严重的尸身胀大,部分表皮破败流脓,轻一点的尸僵尚未完全结束。
所有尸身的头颈处都留有明显的八字痕,时间较近的两具尸身上,可见嘴角和下颌有鼻涕和流涎的痕迹。
“这五具尸体皆为缢死,从颈部勒痕来看,没有疑点。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赤着脚,脚底有三处血点。”
尉迟枫一一指给宋祁韫看。
比较幸运的是,那具高腐败的尸体脚皮还算完整,也可以依稀分辨三处被刺破的地方。
血点位置并不统一,有的是左脚一个点,右脚两个点,有的则反过来,血点在脚掌分布的位置也很随机。
总之,就是双脚脚底加起来必有三个血点。
再去看剩余十具尚未来得及放下的吊尸,脚底情况也一样。
“这就怪了,看颈部痕迹都像是自缢,而且每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都不一样,不是集体被逼自缢。
再结合报案人的目击,最新一位死者段谷是自己单独骑马前往这片林子,似乎也不存在被人胁迫的痕迹。”
白开霁疑惑搓搓下巴。
“可为什么这些死者脚底都有三处被刺破的地方?就算这林子邪门,招人来这里自杀,自杀的人不会都这么心有灵犀吧,都在脚底刺三次?”
“有一个特例。”宋祁韫看向段谷的尸体,“他没有。”
陆阳跟着看向段谷,注意到段谷穿着鞋袜,“鞋还没脱呢,老大怎么知道?”
陆阳不信邪,亲自脱掉段谷鞋袜,段谷双脚脚底干干净净,果然不见任何破损的痕迹。
“神了,老大怎么知道的?”
尉迟枫摸了摸唇上的八字胡,“这脚底的痕迹很可能是另有人后弄的,段谷刚死就被发现,这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尉迟枫话毕,突然想到什么,和宋祁韫互看了一眼。
宋祁韫点头,目光随即在陆阳和白开霁之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