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阳光流溢,照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熠熠生辉。吴培将衣摆高高扎起,船桨在水中划出一道道激荡的水花,小船行得飞快。
及至珍肴坊不远,吴培将船靠在岸边,警惕地环视四周,而后匆匆上岸。闫午眼看着他朝珍肴坊后巷跑去,“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三长两短,比往日急促许多。
珍肴坊西北角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来人掩在木门后看不清面容,吴培与其低语几句,忽地脸色骤变,身子微晃,趔趄后退两步。
昨晚济慈院的孩子没能按时送至珍肴坊,姗姗来迟的消息令吴培大受打击,近期官府查得严,他千叮万嘱儿子小心行事,本想做完最后一单便收手,不曾想还是出了事。
行不义之事,当知自毙有时。
“是否即刻抓捕?”衙役隔着长街遥向有松院的马车比划暗语。
杜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地面落下。街对面的衙役一收到指令,迅速包围珍肴坊后巷东西两侧,闫明抽出佩刀疾步奔至角门,一脚踹开吴培,在门内之人关门前,猛地拍开木门,黑衣男子见势不对,纵身跃出门,紧追而来的衙役将其团团围住,数把大刀架子他脖颈间,“缴械不杀!”
男子不再无谓挣扎,双臂高举,黑色帽兜披风罩住全身,闫明愤然上前,刀尖挑起帽檐,“竟是你!”
帽兜下俨然是一张熟悉的脸,闫明曾多次见过此人——珍肴坊迎客小厮。
齐孝在刑部司大狱见到张夷时,目中惊愕不已,即便行动受到桎梏,他仍旧拖着沉重的铁链挪到牢门边,双手死死抓住木框,“张夷?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在牢里待了不过两三日,对齐孝而言却比两三年还要漫长,这些年他苦心钻研,好不容易让珍肴坊在永平立稳跟脚,若珍肴坊不能洗刷嫌疑,以后谁还敢去酒楼吃饭。
齐孝心中焦急,可张夷似乎一点没听见他的话,只沉默的朝里面走,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阿根大步走进大牢,手中拿着一串钥匙,走近齐孝所在的那间,三下五除二将牢门打开,道:“齐掌案,回吧。”
说完,又将关押其他几名伙计的牢门打开,伙计被吓得不轻,走出牢门时犹自畏畏缩缩,不知所措。
“官爷,恕小的多嘴,刚刚进去的是我们酒楼的伙计,他犯什么事情了,为何也被抓来这儿?”齐孝拱着手问道。
“他啊!”阿根转头看向张夷消失的拐角,笑道:“失踪案的主谋,今日总算被逮住了。”
齐孝领着伙计往大牢外走,小心翼翼地打听道:“敢问他是在何处被抓住的?”
“珍肴坊。”阿根挥手招呼狱卒,将签署名字的释放文书交给他,“好了,出门右拐就是通往前街的曲巷了,快些回去吧。”
齐孝仍心有余悸,张夷既是在珍肴坊抓住了,为何反倒将他们释放出狱?
“掌案,张夷是失踪案的主谋,我没听错吧?”其中一名伙计不敢相信,平日在酒楼前迎来送往,和气亲切的伙伴竟是人面兽心。
齐孝心乱如麻,推开凑上前问东问西的伙计,长叹一声甩开袖子闷头朝曲巷走去。
那日杜玖亲至大牢内询问他是否知晓湖底的密室以及珍肴坊暗道之事,齐孝初闻此事,面上掩不住的惊诧,连连辩称:“不知此事。”他接手酒楼八年来兢兢业业,虽偶与达官显贵往来,也不过是想为酒楼寻一处靠山,从未有害人之心。
齐孝是一个极重情义之人,但凡与他交往的人,无一不称赞他为人大度善良,厚道靠谱。杜玖也曾疑心齐孝便是幕后之人,可他命人查探齐孝私下往来之人,未有一丝疑点,此番着实平白委屈他在牢中担惊受怕数日了。
张夷下狱不久,杜玖便亲自提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