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我有事出门。”沈良玉俯身握着她的手,在纸上落下隽秀字迹:“你在撷秀苑用晚饭便是。”
“是什么事?”江沅随口问了一句。
“言卿的生辰,”沈良玉笔下未停:“约我去程府小酌。”
沈良玉掌中的素手骤然一缩。
今日是程端的生辰。
江沅站在落雪堂外,看着沈良玉迈步走出府门。
既是今晚程端邀了沈良玉在程府小酌……
他便不可能出现在静安夫人府。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晚上,江沅早早熄了屋中烛火。
她提前交代过禾芳,说是今晚有些疲倦,想早些休息,让这丫头也早点睡下,不必在自己屋里伺候。
待周遭一片寂静,江沅换好夜行衣,轻手轻脚出了门。
今夜,江沅格外小心。
她没有贸然潜进静安夫人府,而是先围着宅子悄无声息走了几遭。
周围安安静静,半个人影也没有。
看来,出了上次“闹鬼”那事,程端大概以为她再也不敢来这里了。
江沅稍稍放下心来。她仰头望一眼,今晚月光很是明亮,将夜色妆点得格外静谧安闲。
确实是个……
动手的好时机。
稍稍提气纵身,她翻上院墙。
院子里同上次一样,还是黑洞洞、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今日未免有些冷清。”
沈良玉一面说,一面端起酒盏。
程端坐在他的对面,闻听此言,笑了笑:“成煜又不是不知道,我与朝中那些人合不来。”
“那是你不想。”沈良玉一语道破。
新帝对程端荣宠非常,只要他想,虚情亦好,假意也罢,众人不会不给面子。
“有成煜在此,足矣。”程端饮了半杯酒,意味深长道:“今晚我请你看戏。”
沈良玉一怔。
这院中就他们二人,怎么没头没脑说起看戏的话来了?
怕不是醉了。
沈良玉看看酒盏,无奈笑道:“言卿的酒量,就只这几杯?”
“我的酒量虽不能与成煜相比,但也不至于这么差。”程端摆摆手:
“我说看戏,自然不是在这里,是在别处。”
说罢,他站起身来:
“赵琦。”
“大人。”赵琦快步上前施礼。
“备车。”程端吩咐道:“我与成煜要去旧宅走一趟。”
“是。”赵琦应下,匆匆转身离去。
“旧宅?”沈良玉微微蹙眉,跟着站起身来。
这处宅子,沈良玉是知道的。
十年前,育华殿一场大火。
宫里的乳娘为佑护小皇子,殒身火海。那位乳娘便是程端的先妣,而彼时的小皇子,便是如今的新帝。
是以先帝赐了她“静安夫人”的谥号,还赏了程家这套宅子。
“东四条巷那套宅子,静安夫人府。”程端扬起唇角,笑道:
“为了这出戏,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成煜当要务必赏光。”
沈良玉原本犹豫要不要去,听他这样讲,便也不好推辞。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程府的马车。
赵琦落下帘子,又走到车前交代了车夫几句。
车夫点头,马车一路朝东四条巷轻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