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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床头的小闹钟,已经九点了,走到床边,轻声出口,“爸爸。”
季淮没反应。
她垂了垂眼眸,又尝试稍稍叫得大声一点,“爸爸,起床了。”
床上的人依旧没反应。
殷采站在床边几分钟,放在两侧的手抓了又抓,最后低着头默默又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来。
与此同时,季淮的手机响了,播放着俗气的情歌,声音大得不行,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
“今日有缘相见,我才发现,爱你....”
季淮把薄被盖过头顶,懒得理会。
手机继续在响着,他烦躁无比,低骂了一声,季子晴抱着熊抱枕钻进了她的被子里,缩着身子,把头埋在熊的怀里。
“大早上要做什么?有病啊?”季淮压根没睁眼,接起电话就一通骂,“让不让人睡了?”
他特别窝火,说话的时候阴沉着脸,这是身体本能反映,没有丝毫的耐心。
另一头,殷采声线也拔高,“多少点了?你还在睡觉,子晴上课都要迟到了,你能不能干点正事?睡睡睡,你除了睡觉喝酒,能做点什么?”
“有完没完?”季淮沉了脸,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醒了吗?现在去!挂了。”
挂到电话,他把手机丢在一边,又闭眼睡了。
季子晴闭着眼,身子缩得更紧了,也没发出声音。
一分钟后,前面的大床上有了动静,季淮下了床,走到小床边,“小晴,快起来去上课了。”
“嗯。”她声若蚊蝇。
“爸爸先去洗个脸。”季淮凭着记忆拿着牙刷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吸收着记忆。
看着外面的高楼和残破的家,直呼绝了。
刷牙的水得去厨房接,他拿着一个红色的水瓢,出去外面蹲刷牙,看着院子里的杂草,心情有些沉重。
都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家连个厕所都没有,只有一处用砖头堆起来,顶上盖了一块铁板的“棚子”,用来躲着洗澡。
上厕所还要去上个世纪用的公厕,得蹲茅坑。全村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家厕所,只有他家在用公厕。就连村里的低保户都通过国家补贴盖起了厕所,他们家过得连低保户都不如。
前几年国家有政策,村民可以申请补贴三万盖房子,又有一批家庭困难的村民也盖起了新房,只有他们家,永远是例外。
原因是他懒啊。
季老爷子生前是木匠,给人盖房子,那时候这可是手艺活,能赚不少钱,他们家曾经也是村里的风光人物,这个小房子在当时也很“豪宅”,可惜对方死得早,季老太太一个人把他拉扯长大。
季老太太虽泼辣也多事,但对于这个儿子,基本上是溺爱,他也比较听她的话,日子过得也不算差。
后来,殷采嫁入季家,婆媳关系恶化也没少发生,但两人都勤快,日子也在渐渐好起来。殷采生下季子晴后,季老太太一边催着再生个男孩,一边要攒钱盖房子。见村里头的人都盖起新房,她也着急。
只可惜,这还没几年,钱还没存多少,她就去世了。
季老太太的去世让他彻底迷茫,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原本就是懒惰的性子,全靠亲妈张罗,现在彻底躺平,不管妻女,偶尔去干苦力赚点钱,也是拿去吃喝,一分钱不往家里拿,对外人大方,对家人不闻不问。
他这人不负责任又自私,觉得殷采一定会管女儿,不用他操心,女儿也长大了,过好自己就行。
殷采在镇上帮人看饲料店,小地方的工资不高,一天都不能休息,一个月才两千六,中午在那里吃一顿午饭,傍晚下班得回来。
老板抠门,年终奖聊胜于无,但没办法,工作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