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音闻言不由一滞,那冷冰冰的世子爷不寻世子夫人不正将将好?
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追了出来,“世子夫人欸,您等等”
她片刻也不想等了。
一路行至藏剑阁外,门口一玄衣男子,正倚着墙柱打着盹。
夜七。
陆明渊的左膀右臂,为人伶俐,八面玲珑,三教九流皆有往来。
只是,她嫁入侯府以来,明明才首次见到这人。
这怪异的熟悉感,还有无端浮现的画面。
捋了下思绪,云晚意方才开口,“这位大人,不知世子可醒了?”
这一忽如其来的询问,吓得夜七猛然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稍显青稚的女子,迟钝了好一会。
才垂首抱拳,结结巴巴道,“夜七见……见过世子夫人,您唤我夜七便好。”
他这滑稽的模样,惹一旁的七音不由捂嘴轻笑。
就在这时,书房里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何事?”
夜七如逢大赦,恭声回应,“主子,世子夫人寻您。”
屋中寂了片刻,清冷的声音中似是有些波动。
“请夫人进来吧。”
眼瞧着夜七打开房门,摆出请她入内的手势,云晚意神色复杂。
古井无波的心中,搅起了圈圈涟漪,要见到陆明渊了么?
她的夫君。
随即,又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若那梦为真,她是决不愿对他再有期盼,又怎生忐忑。
这般想着,云晚意快步进了房中,七音本想随着进去,却被夜七抬手拦下。
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里间,轻纱幔帐遮盖下朦胧一片。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陆明渊倚在床靠上,看着自进屋来,便四处打量的娇俏人儿。
容颜如白玉,娇若凝脂,明眸皓齿,顾盼间水光盈盈,在微弱的曦光下灿若星辰。
端不见半分大病初愈的模样。
他眼眸间的愕意一闪,被褥间骨节分明的手不觉握紧,清俊的脸上却不见波澜,漠然询道,“夫人何事?”
他素来能克制隐忍,不然也活不到今日。
云晚意自进屋来,便细细打量着屋中陈设,直至闻声,才转回站定,福了一礼后,方抬首看向床榻。
只是这一眼,云晚意霎时便好似被雷电击中一般,一抹骇意自瞳孔间掠过。
为何,明明只是初见这张脸,心头所起的,却无一分是新妇该有的羞涩赫然,满是苦涩哀凉。
她的眸光不觉落在白玉流苏绣花鞋的梨花纹绣上,削葱般的指尖不觉紧攥袖角。
陆明渊同她,是盲婚哑嫁!
新婚当夜,他在前院酒席未散时,就已匆匆离府,到今儿,云晚意都不曾见过他。
可床上这人,脸色虽是苍白如纸,容貌却一如梦中所见,熟悉得仿若曾日日相对般。
剑眉星目,薄唇微抿,面上无悲无喜,冷若寒霜。
那似梦般的经历,并非梦境。
看着眼前的人儿,忽而不作声响,像是做错了事的孩童般,垂下眉眼。
陆明渊剑眉一挑,重重咳了几声。
云晚意惊了个回神,忙压下心底的波涛汹涌,仰首作了几分关切,“郎君可是身子不适?”
“无碍,昨夜吹了些风,不慎染风寒,夫人有事便说罢。”
增了几分不耐。
云晚意心底竟是波澜不起,就好似,早已习惯,他这般待她。
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又怎敢奢他温声细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