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是这个世界最薄的一张纸,却也是这世上最厚的一堵墙。
很可惜,冉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谎言编织者,尽管她已经从逻辑的角度,将谎言编得尽可能完善,但总是有人能一眼看破。
一个善于说谎的人必然是一个很好的谎言识别者。
他曾经很天真,也曾经很忠诚,甚至曾经将撒谎视为这个世上最大的耻辱。
当残酷的现实降临时,他才知道,原来曾经坚持的某些东西是那样的可笑。
于是,他被拖进了地狱。
很痛苦,却也很痛快。
比如,亲眼看着曾经指着自己鼻子痛快的那位上司在痛苦和挣扎中死去。
比如,醉生梦死于自己曾经最为不屑的那些欲望和沉迷中。
比如,比从前更能彻底地掌控别人的生死。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冉雨,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是一个很机灵的小姑娘,做起事情来很利索也很洒脱,很少会计较个人得失,就像曾经的自己。
于是,戳破了她的谎言后,他便笑了起来,笑得很真诚。
他温和望着她说道:“这样没用的。”
冉雨皱着秀眉,这样的他对她来说,是极为陌生的,跟之前记忆中的那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判若两人。
“什么没用?”她问道。
“谎言只对信者有用,如果我不信你的谎言,你将它编织得再完美,对我来说,也只是谎言而已。”他说道。
“信不信由你。”冉雨的内心有些谎张,她的的确确不擅长这种事情,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位年轻老板曾经做过卧底,卧底的生涯,不就是每天撒谎和圆谎吗?那样的日子,他是如何度过的呢?
沉默了许久的贾牧终于开口了:“我理解你的处境,只是真的一定要这样吗?”
他看到贾牧一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的确是同病相怜的,都是在自己所跟的那位上级暴毙而亡后,从人人追捧的明星变成了任人蹂躏的小角色。
“你真的理解吗?”他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其实你并不理解。”
良禽择木而栖,他当时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权衡过后,他选择了一个在他看来更为英明的主子,梁实康的暴毙,虽然是宋清博授意,但却是他亲自布局和安排的。
他只是想,从今往后,他便只有一个主子。
虽然还是狗,但主子很英明。
因为他是宋博士的狗。
聪明的狗自然需要一个聪明的主人。
他笑着站起身,俯视着贾牧,这是昔日敌方阵营当中的重要人物,此时也只能双手被缚,如同待宰的羔羊,所以有些同情,有些嘲弄,却又有些庆幸。
“程佳杰应该还没有死,对不对?你们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对不对?你们想利用程佳杰这个点打开局面,对不对?”他一连说了三个对不对,却似乎并没有想从眼前的男女口中得到答案,而是紧接着马上便讥讽般地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如今鹿城的局面,无论你们投靠了谁,都没用吗?”
但他马上想起,眼前的年轻男女似乎在这两天刚刚做出了辞职的决定,便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喃喃说道:“你们背后的那个人,应该有很强大的经济实力,但他又对鹿城的局面很了解,说实话啊,如果不是你们的主子已经死了,我当真要以为,在背后操控局面的就是他啊……”
他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笑得很自得,因为那个人在鹿城的时候,他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用说露面了。
如今,那个让他害怕的人死了,他便能重得光明。
他的笑声在空旷厂房的上空徘徊,他笑得很得意,他感觉自己仿佛得意得快要飘飘欲仙了。
但是,笑声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得意,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在某种程度上碾压了几乎所有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