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兼看她流眼泪,于是微弯了弯眼睛,轻笑着哄她,说:“怎么长大了还是这样喜欢哭呢,看来还是小孩子。”
闻青轻拉着他的衣裳,颤了颤湿湿的眼睫,哽咽道:“我就是这样没有出息,这却没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不去青要山陪我长大呢。”
她的哥哥,他分明这样好,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他应如朝阳也如明月,高悬云端永不坠落,怎么可以被人这样欺负。
那分明……分明是很容易查清的案子啊,为什么没人愿意查一查。难道布衣白身的性命真就如同蒲草一般吗。
闻青轻抓着他袖子的那只手细细颤抖起来。
许兼拍拍她的手,问:“你从哪里知道的。”
闻青轻哽咽得说不出话,宋书上前来解释,许兼才知道闻青轻听说了什么。
苍白指节穿过闻青轻丝丝分明的细软长发,悬在半空。
青年神色怔忪,久久地不说话。
曾经在京师的过往,时至今日他再想起,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若说不恨,自然不可能。
他好不容易生活可以好一点了,又遇上这种事,昔日在狱中的艰难困苦,现在想想尤觉得煎熬。
但说有多恨,其实也谈不上。真说恨,更多的应该还是恨自己。
他在狱中回望自己离开幽州之后的生活,突然意识到,他时下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其实都不那么正确,正是无数个微不足道的偏移,让他无可避免地走到今天。
他本可以直接南下扬州;本可以一入京就去敲闻府的门;本可以在那个雪夜就告诉闻适他是谁;本可以放下尊严,求文明正给他清白。
——但他没有。
他就是这样,清高得可怜,又无能得要命。
他其实有更好的路可以选,其实一切尚可挽回。
可惜。
“阿兄。”颤抖的声音。
许兼回过神,垂下眼睑,摸摸她的长发,温声哄道:“其实狱中的生活,并没有你想的这样艰难。”
闻青轻问:“真的吗。”
许兼点了点头,说:“真的。”
“我在狱中时,遇到过几位好心人,他们会将值班时的饭菜分给我,给我水喝,帮我买药,故而我在狱中虽然困顿,却也不是不能生活。”
闻青轻听见他的话,更想哭了,太子殿下平日哄她都不会只给她这些,“这、这根本不算什么。”
阿兄在她心中已经成为一只碎了八百回的玉罐子,漂漂亮亮的罐身上全是伤痕,他明明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还要轻言细语哄她。
这怎么可以!
让阿兄哄她实在不好,她应当哄一哄阿兄才是。
闻青轻抹了抹眼泪,牵住许兼的手,睁着湿漉漉的目光仰脸望他,软软道:“我会一直陪着阿兄的。”
也不知道曾经是谁眼泪汪汪跟他说,离不开太子殿下。
许
兼不相信她的话,很轻地笑了一下,只是说:“我记下了。()”
闻青轻点点头:嗯嗯!()”
这一日,她一直在小院待到晚上,下午像粘人的小猫一样贴着许兼帮他晒书拾柴烧水做饭。
宋书在黄昏之时请辞回去。
宋书离开前,闻青轻托他给闻府传个信,假称她今日在太子殿下的行宫,不回闻府。
宋书自然应下。
时至深夜,小七已经睡着了,许兼还在调方配药,闻青轻想陪陪阿兄,于是也和许兼一起待在院中。
当是时,明月照影,清光可爱。
院中已配了一只茶案,许兼坐在案前,依旧是一身单薄的素色衣裳,长发未束,正在翻一卷医书,他看见闻青轻里,没有多说什么。
在院中翻书调方是他学医时留下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闻青轻软绵绵倒在他身上,也拿了一卷医书,只看了一会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