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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太子府里的下人委实有些多, 便只能乌丫丫的挤在正房的院子里——由于搬迁仓促,各处的院子还没来得及题名,便也只能正院处、太子妃娘娘处、陈良娣娘娘处之类的混叫着。
程铮和徐氏出场之际正是众人挤挤攘攘却又不明所以的时候,而在看到两人身后除了服侍的人, 还有一队由粗使太监捆了且堵了嘴的下人时,这种不明所以的感觉顿时达到了最高点。
只是程铮虽是走了来,却也不说话,只在廊下袖着手站定。
他这一站自有服侍的人上前来照顾妥当了:刘保勋和常青亲自从屋子里抬了两把太师椅出来,也不要别的人帮手, 自搀扶着程铮和徐氏坐下, 倚画便上前一步, 将手里的铜胎掐丝珐琅手炉奉给徐氏,再跪下来将徐氏的披风下摆细细的整理了,那边程铮处也有语琴做着一样的动作。
就在下人的忙碌中,程铮徐氏二人皆是静默的坐在原处,便是整理衣摆也是无声的,只是这种寂静的威压越发显出那行被捆了押送进来的下人们……凄楚万分。
他们俱是被堵了嘴的, 双手也反剪在身后, 一并用麻绳拴了。虽是列成一行进来的, 却分了两排跪着,前一排不过四个人,后面则要多一些, 共计十余个, 倒也是泾渭分明了。
只是此时却也有那不甘不忿的, 便是跪在地上也尽力向前挪动着身躯,挣扎间不免便将这齐整的排列打乱了几分。再加上他们的嘴里尽是呜呜咽咽的,虽不知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只看着听着便不免让人更加的心烦意乱。
可程铮也不做理会,只是任由他们动作呜咽着,待倚画和语琴整理好衣裾恭顺的退开之后才冷冰冰的开口了:“孤这些日子也算的上是落魄了。”
只这一句话便将院子里的下人们全部吓得跪了下去——不是没有人试图在此时对程铮表一表忠心,只是看到程铮脸上那冷厉到几近僵直的面部线条时到底还是警醒了几分,只能将那些话语再噎了回去。
可受惊最大的却是那些被拘着跪在院子正中的人,待听清了程铮说了什么之后,他们尽是一愣,当即就有几个人开始疯狂的垂头叩拜,因为说不了话,便只能将额头叩在青石板上撞出砰砰的声响。还有人惊吓之余越加激动了几分,只呜咽着就要起身,但看守的粗使太监只一脚便踹在他们脚裸处,便又只能不甘不愿的跪回去。
程铮只静静的坐着,等到院子里的骚动静了一静之后才继续平静道:“既见着孤是无用的了,有些人便难免生出些别的心思,比如找一找……可有比孤更可靠的下家。”
这话……更是可怕了些。
登时便再没有人敢动敢出声了——便不是宫里混出来的,太子这话也是足够吓人的了——找下家?那就是背主啊!在这宫里……不,应该说是这天下,这天下背主的奴才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即便是被活着抽筋剥皮,只怕也没有人能够说什么。
只需这么微微一提点,立时便有那脑子活络的人明白过来了,顿时看向那几个被捆的人的眼神就不同了,甚至于还有人悄悄的挪动着身子,只想离他们远一些,再远一些。
而程铮却只是垂着眼眸,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铜錾花瓜棱手炉:“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家有些上进的心思孤也拦不住,只是却……却万万不该将孤当做了那投石问路的棋子!或是那用来攀附高处的垫脚石!”
所有人都将头抵在了石板上,这次是真心的没有人再敢于或是试图说话了,所有人都恨自己为什么生了一双耳朵,以至于,以至于听到……
程铮便抬头院子里的下人看了一眼,入眼的的全是乌丫丫的后脑勺。
他只笑道:“孤向来是个不懂事儿的,母后在世时也没来得及提点几分,便是太子妃也没有历经过这些风风浪浪,因此孤这后院竟是和筛子似的,只看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