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司里就裴云暎最吃不惯甜食,如今不仅偶尔吩咐小厨房做点甜口点心,还让段小宴去买清河街的蜜糖甜糕。仿佛被夺舍。“有吗”裴云暎不以为然,“是你太苦了吧。”萧逐风噎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是有点命苦。”裴云暎看他一眼,“干嘛这么说,殿前司又没亏待你。”萧逐风看他一眼,“殿下见你了”闻言,裴云暎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黄茅岗猎场一事后,太子和三皇子间矛盾日渐激烈,戚家卷入其中,殿前司虽未直接参与,却因和陆曈那桩风月消息终在这流言中获得一席之地。对裴云暎本人来说,不算件好事。他有很多接踵而来的麻烦要处理。耳边传来萧逐风的声音:“殿下还算冷静吧”裴云暎回过神,哂道:“岂止冷静。”不止冷静,甚至还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欢快,他想起对方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的目光满是好奇:“云暎,那位陆医官长什么样,漂亮吗比戚家那位大小姐还要好看”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萧逐风看他一眼:“那就好,陆曈今日一早回医官院了。”裴云暎点头,拿起桌上堆积的公文:“知道。”“你不去见见她”“她才回去,想来很忙,晚点吧。我也有公务要处理。”萧逐风点头,拿起桌上文册起身要出去,走到门前时,脚步一停,欲言又止地看向桌前人。“你真的不去看看她”他提醒,“我以为你会一日十二个时辰贴身盯着保护。”裴云暎嗤道:“我又不是变态。”萧逐风“嗯”了一声,仍站在门口,没有离开。裴云暎意识到什么,突然抬头,盯着他问:“出什么事了”屋中安静。萧逐风轻咳一声,偏过头,避开裴云暎的目光:“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你先冷静。”“说。”“今日一早,陆曈出去给人行诊。”“谁”萧逐风别开眼:“……枢密院的人。”……阴冷暗室,火把幽晃。浓重的血腥气在狭小空间里游荡。陆曈低着头,仔细为面前人擦洗浑身伤口。说是“人”,实在有些勉强,没被清洗时,尚看不出来伤痕,被布帛擦洗后,方才觉得此人伤口触目惊心。这人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了,两手被折,双腿切断,十根手指血肉模糊,身上更有无数铁钩烫烙留下的痕迹,更可怕的是受了这样重的伤,这人还活着,不过,他应当也活不长多久。这种伤势,不可能救得活。陆曈不知此人身份,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严胥要她救人,她就救人,至于别的东西,她也不问。身侧绿衣官服男子听从陆曈的话,为她打来干净热水,严胥坐在暗室墙角边的椅子上,冷冷盯着她动作。陆曈能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而此刻无暇顾及,此人伤势太重,她只能用针先吊着他的命,渐渐汗水将头发打湿。最后一根针从面前人发间拔出,陆曈用帕子擦去病人唇边溢出血迹,将一粒药丸塞到手下人的舌根处。那人仍躺在地上,胸腔起伏却比方才平稳了一点,张了张嘴,发出从出现到现在的第一声呻吟。醒了。严胥起身,走到陆曈身边,低头看着脚下人:“救活了”“三个时辰。”“什么”陆曈将手浸在几被染红的清水里洗了洗,拿帕子擦净手,才站起身,对严胥开口:“此人伤势过重,下官已用归元丹吊住他的命,他还能活三个时辰。”面前人脸色阴晴不定:“陆医官没听懂我的话吗我是让你,救活他。”陆曈不为所动,平静回答:“大人,我是大夫,不是阎王,不能要谁生则生,要谁死则死。”这话反驳得大胆,绿衣下属也忍不住看了陆曈一眼。严胥一双鹰眼紧紧盯着陆曈半晌,少顷,冷笑一声,道:“说得也有理。来人——”他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拖回去。”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陆曈:“忙了这么久,陆医官也辛苦了,留下来喝杯茶再走。”陆曈心中一沉。竟没立刻放他走,严胥分明是要将她留在这里了。面前绿衣男子不等陆曈回话,便走到她身前,示意她跟自己走。陆曈顿了片刻,背好身上医箱,才转过身,轻声道:“是,大人。”……暗室的阴冷渐渐被抛之身后,从台阶上来时,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