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相当熟,但李胜南看来看去,就觉得还差点什么。
服务员来上菜,江畔拿手挡着赵见初的脑门免得他被撞到,赵见初要去上厕所,刚抬起屁股江畔就伸手帮他拉开椅子。桌上有盘荤菜正好摆在赵见初的对角线,赵见初起先没够到,中途改夹别的菜,江畔就伸筷子多夹了两块放进赵见初的碗里。
说不对劲呢,偏偏做的人和受的人都很自然,好像已经习惯了,说对劲呢 —— 她忽然回过味来,“要不把这菜挪到中间来?”
江畔按住她,“你吃你的,不用挪,他够不到正好多吃点菜。”
李胜南清楚地看见赵见初对着江畔翻了个白眼。
江畔先把李胜南送回家,才开着车往市局走。
赵见初没案子的时候不太回队里,也不大去江畔的办公室。
刑侦队里日常就像入室抢劫的现场,人人都是乱七八糟。江畔办公室门口的散尾葵挺着半枯的叶子还在苦苦求生。
他实在看不过眼,找了个不知道谁的不锈钢水杯,里面积了厚厚一层灰,拿去冲干净接点水给那盆花续续命。
江畔则一叠纸过来,顺手换走他手里的杯子。
那叠纸的第一页抬头写着“自述人段燕,曾用名段燕儿”。
赵见初走到江畔的桌前坐下,一页页读起来。
这是一封要提交给法院的自述信。里面的故事说起来错综复杂,要用四五页才能一一捋清楚。但实则又可以用一句话就概括了—— 一个女人被当作皮球踢来踢去的前半生。
出生后被父母送养给未生育的伯父母,六岁后又被怀了自己孩子的伯父母送回亲生父母家,但户口却没有转回来,直到成年结婚。她离婚多年后,亲生父母去世,哥哥和弟弟以她的户口在伯父母家为理由,拒绝承认她是同胞姐妹,甚至不愿在墓碑上刻她的名字。现在她要求承认亲子关系,分割财产,并在墓碑上加刻她的名字。
赵见初读完抬头时,江畔正好浇完花走过来,这里没有第二把椅子了,江畔挪开桌上不重要的文件,抬腿坐上桌沿子,居高临下地同赵见初面对面。
赵见初看看手里那叠纸,又看看江畔。
“很难,从鉴定的角度来看。” 他说,“亲兄妹鉴定的准确度本来就不高,有时候不一定能达到法官采信标准。加上连户口关系都没有的话,这条路不大走得通。”
江畔沉着面孔坐在那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见初见他撑着胳膊坐在桌上,眉眼低垂,睫毛的影子合在脸上,根根分明的细而长,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线条凌厉得峭壁一般,露出些许阴沉。
他印象里也见过江畔这样阴沉的表情,却迟迟想不起来,不自觉盯住对方的脸在脑子里搜寻。好像是有一年的夏天江畔大学放假回来,哄着正在高中假期补课的赵见初溜出来玩。赵见初说要把校服脱掉,江畔就领着他回自己家换衣服。两个人走到家门口时,发觉江畔家里有人。
那时家属院里还很流行双层门,里面一层大门,外面再装一层加了纱网的铁栅栏门,夏天只关上外面一道,便于通风。
他们两站在楼梯间里,那说话的声音从纱门里钻出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飘荡。
赵见初听见江畔的阿姨,老江局二婚的妻子在埋怨自己无子,江畔又和她不亲。老江局则在里头斥骂她没事找事。
“你应该也听说过挺多,” 江畔开口,脸上有种黯败的神情,“但其实我妈不是跟人跑的。是因为忍受不了我爸,所以才走了。”
赵见初感觉头顶的灯似乎闪了闪。忽然间所有的事情连到一起了。
有关段燕的流言蔓延那么久,但老江局却从来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男人。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儿子总和别人打架的缘由。但他从来没有在人前为前妻辩解过,或者站出来维护江畔,哪怕一次。
他意识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