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碧落当街要扒朱桂花的布拉吉,这事在临湘镇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当笑话讲,白咏梅的大哥白继福,也就是朱桂花的老公,觉得自己老婆受到污辱,来找冯碧落算账。不料冯碧落手持一把缺了口的菜刀,从堂屋冲出来,吓得白继福连门槛都没敢进,灰溜溜地走了。
镇上有好事者给冯碧落起了个外号:女汉子。
但是这外号在当时多多少少有些贬意,在他们看来女人要温柔,能持家,能干活,能照顾一家老小,重要的是还能生养。
大家都告诫自家的婆娘,离冯碧落要远点,免得沾染上她的女汉子气息。
白大庆也要求白咏梅不得和冯碧落来往,否则就当没有生白咏梅这个女儿。在服装厂上班时,冯碧落几次和白咏梅说话,但白咏梅都没搭理。
冯碧落知道她是顾忌白大庆,心里不免有些后悔那日逞一时口舌之快。
这日上了半天班,白咏梅仍没来服装厂,冯碧落心中生疑,去问魏厂长,才得知白咏梅家中有事请了假。冯碧落不禁担心白咏梅,怕她对付不了两个嫂子,赶紧也请了假去白咏梅家。
白家门前收拾得非常干净,地面上还洒了些水,好像是有远客要来的样子。
冯碧落躲在门前偷听,里面有个陌生妇女的声音不停地叽叽喳喳,夸赞白咏梅长得漂亮温柔,会是个贤惠的好媳妇。
这阵仗,像是在相亲。
奶奶在相亲,那相亲对象会是爷爷吗?
冯碧落想探出头去看,如果相亲对象不是爷爷,自己就要进行破坏。想了想,似乎不对,奶奶30岁才遇上爷爷,而奶奶现在才18岁,爷爷得十多年后才能出现。
毫不犹豫地棒打鸳鸯。
堂屋里白大庆提到彩礼,300块钱,两头猪、一头牛、十只鸡,还有白家每人一套新衣裳,没有陪嫁。
不等媒婆回话,冯碧落便大大方方出现在白家的堂屋里,白咏梅瞧到她大吃一惊,嘴唇嗫嚅了半天没有说出话。白大庆和两个儿媳妇都在,一见到冯碧落眼中冒出怒火。
屋里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个穿着大花衫的中年妇女,想必就是刚才说话的媒婆。还有一个男子,二十七八岁,方脸方颌,鼻宽唇厚,有点上眼白,给人感觉是个狠角色。
白咏梅的相亲对象,冯碧落一眼就不喜欢。
一屋子的人都欢欢喜喜,唯独白咏梅愁容满面,明显不情愿。“咏梅,魏厂长让你赶紧去厂里,有活要干。”冯碧落喊道。
“好。”白咏梅慌忙起身。
白大庆拦住白咏梅,道:“姓冯的丫头,今天是咏梅相亲的好日子,你不要来破坏,否则我和你没完。”
“谁在破坏了?这男的成不了你家女婿,你家女婿另有其人。”说着,冯碧落拉住白咏梅的手,不由分说带她跑出屋子。
“咏梅,你给我回来。”白大庆扯着脖子喊道。
两人一直跑到镇外才停下来,白咏梅气喘吁吁,冯碧落也弯着腰大口喘气。
“碧落,你怎么把我拉出来了?哎!我爹会气死的。”
“不把你拉出来行吗?难道让你嫁给那丑男?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答应。”奶奶只能嫁给爷爷,不然爸爸和自己就没有了。
“这些天,我爹一直在逼我嫁人,想拿彩礼盖房子。”
“你家不是有房子吗?还盖个什么?”
“我二嫂这不又要生了吗?她吵着要分家,分家就得有房子,所以我爹只能把我嫁了,拿人家彩礼盖房子。”
“岂有此理,女儿难道不是人,是用来买卖的吗?你二嫂想要房子,让她把自己卖了去盖房。”冯碧落气得口不择言,真不敢想象奶奶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穷人家的女儿都是生下来换钱的,什么骨肉亲情,不过是面子。”白咏梅叹气。
“没事,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