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正襟危坐在沙发里, 看着头顶光怪陆离的天花板。
电吉他的声音依旧悠然作响,音响中的低沉的男声动情吟唱着。
「现在你已经为我心动, 无需多言,请依靠我……」
·
澪。
放生澪……
在场许多人都会对这个名字感觉到陌生。
“没听过的名字呢……也是你们□□那边的人吗?”
武侦的国木田问起了自己的搭档。
正试图将话筒线缠到脖子上的太宰治睁着圆圆的眼睛,像是正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些什么不存在的记忆一样,拉长了嗓音。
“诶——!完全不知道的人呢……”
他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越过桌子,凑到另一边、去问自己曾经的同事。
“啊,中也……你说,到底是谁呢??”
“……哈?哈?”
震耳欲聋的乐声里,被骗着喝了酒的赭发青年、眯着蓝色的大眼睛听了半天,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迷迷糊糊地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芥川龙之介刚才也喝了杯生啤, 他半梦半醒地听着, 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发沉默。
说话声、笑声、音乐声,酒杯碰撞的声音。
这六年来的过往一切,全化作墙上的花纹在他眼中逐渐扭曲,变幻成无法言喻的形状。
已经死去的人根本无法在生者的世界中留下多少印迹, 很快人们的话题便不动声色地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去。
闪烁的灯光在视野中拉长,每个人的脸似乎都朦胧了起来, 冰块落进啤酒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在这封闭的一方空间中, 时钟走动的声音却脱离了嘈杂的音乐, 而清晰落入到了黑发少年耳蜗中。
滴答——滴答——
芥川龙之介身着内里的那件白色衬衫,缓缓靠倒进柔软的靠背中。
他搭在布艺沙发上的手指同样放松下来,苍白的脸上同样被空调的暖风熏出绯色,在这温暖中, 身体渐渐被一阵无形的困顿俘获,仿佛坠入广袤的深海。
乐曲已经到了末尾,镜花稚气未脱的歌声听起来是那样遥远、而不真切,就好像隔了什么
「那一天,那一刻,在那里,如果不曾与你相遇。」
「如果不曾与你相遇,我们将会形同陌路,成为毫不相干的人……」
芥川龙之介困倦地合上了双眼。
……
轰隆隆——轰隆隆——
陷入漆黑的世界,刺目的车灯由远及近而来,鹅毛大雪在黑暗中无声飘落而下。
他又一次在梦中登上了那辆雪国列车。
依旧是在无止尽的隧道中踽踽独行。
但同以往所不相一样,今天夜里,这列火车却拥挤无比,往日空空荡荡的座位上全都坐满了旅客,大大小小的行李堆满了过道。
每一节车厢从站台上驶过,每一扇玻璃窗后都能窥见到形形色色的旅客的脸。
无论男女,他们大多数人都拥有一张被风霜刻画得深刻的、北欧风格的脸,或灿金或灰棕的头发充满了异域风情。
在密闭的车厢中,寒意也被高密度的二氧化碳驱散,大嚼着牛肉香肠和芝士的人,裹着毯子在煤炉旁取暖的人,在嘈杂中安然入睡的人。
不相一致的语言,像是被压缩在了罐头一样的车厢内,发酵出一种奇妙的热闹氛围。
靠近过道的地方,一位脸上生着雀斑的金发姑娘,安静地趴在狭窄的桌上写写画画些什么。
在她对面,头戴绒帽的孩子靠在窗前凝望玻璃窗上冰雪的纹路,露在外面的鼻头冻得红彤彤的,却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旁边坐着的一位老人,已然歪着头靠在一边,迷迷糊糊中打起了盹儿。
旅客们自发让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