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放生真琴提出时,织田作之助就已经在心里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会收养放生澪,也希望放生真琴不要灰心,努力和女儿一起活下去。
然而真琴走得很利落,他来不及说,回去之后还为自己的迟疑后悔了一晚上。
那之后,织田作之助就开始有意识地关注擂钵街。
他尝试再次联系上放生真琴,但无果,最终只能选笨办法地在她们的住处外徘徊,希望能够碰上一面,告诉对方自己的回答。
这样持续了半个月,如果不是有异能力,他早被高濑会的人抓住丢出去了。坚持并没有得到成效,那段时间,他始终
没有见到她们一面。
但是,现在的作之助,却万分庆幸自己坚持下去了。
身后传来微弱的衣料摩挲声,等她再出来时,脸上明显带着一点未干的泪痕,精神却好了一些,朝作之助伸出了双手,声音闷闷软软的。
“……还有一件东西。”
除了女孩生理期的用品,她还拜托作之助买了一样其他的东西。
织田作之助犹豫一下,并不想给她,“你要剪刀干什么呢?”
白发少女只是望着他,并没有要放弃的打算,湿透的发丝蜿蜒着贴着眉间落下,那双淡粉的眼瞳清澈又无辜。
她偶尔的倔强叫人想要叹息,沉默也是动人的乐章,没有人能够拒绝。
作之助将买到的利器递了出去,眼神却密切地关注着他。
放生澪并不在意他的注目,自顾自走到站台边缘,停在旁边一处积水的水洼上临水而立。
背对着作之助,对照脚下水面上模糊的影子,她将剪刀抬起来,凑近自己的脖颈,细白的手指仍带着轻微的颤抖,剪刀一交合,一片细软的白发就从她手边飘远,落进了积水里。
足下青灰的水洼中模糊地倒映出了少女的身影。
雨点斜斜击打在水面上,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被打湿羽毛的麻雀跌跌撞撞飞进来,停在檐下避雨。
有了开端,接下来的过程就顺利起来,一声咔嚓的轻响,那些几乎蓄到及腰长的白发,柔软光滑得仿佛绸缎,泛着冰雪一般银色的柔丽光辉的发丝,一点点被裁断。
她笨拙又决绝、默默无言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被丢弃的发、曾被鲁普莱希特碰到过的长发。在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神父的意愿来的。
在逃离过后,开始了泄愤一般的清剿,这种仇恨隐晦无声,织田作之助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承受这个过程。
·
当她扔掉剪刀,抱着双膝慢慢蹲下时,雪白的长发已经被剪短到肩际。
因为足够细软,末尾才没有呈现出狗啃的,而只是缭乱地扫在肩头。
像是要将自己藏入一个没有其他人在的异空间,就连呼吸都是轻而疲惫,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白色睡裙下端已在刚才的跋涉中染
得灰扑扑的,少女小兔一般蹲在站台伸出的檐下,枕在膝上。半长不短的发被风吹着,如蛛丝一般被吹向耳后。
她因孤独而低垂眼眸,忧郁之色几乎凝粹欲滴,露出的手臂与小腿肌肤,都在寒冷的雨雾中泛着幽冷的白。
织田作之助心中微动,他下来站台下,来到少女身前,将买到的干净毛巾披在她的肩头,重新撑开了雨伞。
他突兀建议道,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沉寂:
“还能坚持吗?这里不能久留,试着站起来,我背着你走。”
生理的疼痛让白发少女说不出一个字,寒意仿佛海浪一般不间断地袭来,也许她还不明白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母亲的旧日朋友为什么会出手帮忙,为了她而对抗鲁普莱希特。
但是从过去和母亲的对话中,放生澪能够逐渐理解一些东西。
少女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