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主子,这是怎么了,您和咱们阿哥怎么都这般憔悴?
刘嬷嬷菊皮色的老脸上横纹丛生,她目色忧忡,看向垂眸落泪的钟盼儿问道。
钟盼儿眼见着侍卫走了,丫鬟们扶着永璇回了房休憩,她才扑到刘嬷嬷怀里哭泣。
嬷嬷,太子妃有喜了!
她阿玛左不过是个国子监司业,六品小官,还非满族,出身卑微已然是先天不利。
自当年宫宴,玉灯下瞥见弘晖卓然风姿,她好不容易求了阿玛入了太子府邸,还生了庶长子。
一切都这么顺利,遂了她的心愿,可如今怎么就...太子妃有喜了呢。
刘嬷嬷心疼地搂住钟盼儿,她自从生了儿子后就进了钟府做奶妈,喂奶照料,样样不落,瞧着钟盼儿从玉雪小儿出落成人,如今更是有了自己的子嗣,更是心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比自己的孩子看得还重。
刘嬷嬷抚着她柔弱湿滑的发髻,鬓角的碧云珠摸着温润滑腻。
姑娘,不慌,哪怕是太子妃有喜,谁知道生的是阿哥还是格格?怕也是个没把子的。
四下无人,刘嬷嬷便唤了她未出阁时的称呼,更显亲昵。
钟盼儿擦拭了下泪珠,水光莹莹,有些犹豫不安:可是,万一是阿哥,永璇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她扪心自问也知道,永璇资质平庸随了自己,不好文,不好武的,跟着京城里走马打花儿的公子哥一样不羁,偏偏还傲气十足。
只是,那时,永璇还是太子府邸唯一的阿哥,独苗苗,金贵着呢。
不如——
钟盼儿跃跃欲试地看向刘嬷嬷,眸里含了精光。
如今太子爷对自己和永璇怕是也没了情意,若再来个嫡阿哥,以后登基了,那么永璇作为长兄,恐怕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刘嬷嬷摇头,坚定道:姑娘,不可。便是太子妃怀的这一胎没了,可太子爷也不会只有咱们阿哥一个皇子。他年轻力壮,以后也会有其他阿哥,咱们没法阻碍。
刘嬷嬷叹息:太子爷会有许多孩子,可太子妃只有一个,未来的国母也只会有一个。咱们...不能再贸然招惹太子妃了,姑娘,你得收收性子和脾气了。
她瞧出来了,姑娘刚入府时,太子爷大抵也是图新鲜,对着姑娘的小打小闹也是纵着,就当闺阁情意了。
可如今,姑娘性子猖狂刁钻,太子妃又有孕,太子爷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她呢?
钟盼儿心里头还有气儿,刚想反驳,可看着小巧简朴,可以称之为简陋的院子,和少而又少的下人们,终究还是抿唇闭嘴了。
乐福堂,床榻上。
弘景乖巧地趴在琅华腿上,小手白嫩嫩的,轻柔地摸着琅华的腹部。
尔雅也守在一旁,小姑娘近些日子又出挑了,容貌集合了爹娘的优点,亭亭玉立,秀眉琼鼻,同姑苏射人一般。
她时不时趁机蹭蹭小皇叔滑溜溜,肉弹弹的小脸儿,心里暗自笑着。
弘晖坐在一旁,瞧着两个孩子,心头也是柔软一片,他拿起小厨房刚煮的燕窝羹,舀了一勺,喂给琅华。
头可还晕?我已经派人通知额娘了,正好也派几个稳妥的太医来东宫长住,也好时时能照料你。
琅华心头泛了蜜似的,嗔怪弘晖一眼:哪就这么娇贵了?肚子里的小人儿才多大,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弘晖握紧她的手,凤眸中柔色闪露:这是咱们的孩子,自然是千尊万贵。再说,告诉额娘,她也高兴。
琅华柔柔一笑,突然想起什么,忧心地叹息:可妾身害怕,若肚子里的不是阿哥,额娘会不会——
她未完的话语,弘晖也明白。
若这一胎不是阿哥,传出去太子没有嫡子,恐怕会惹人诟病。那时候,琅华是怕额娘和皇阿玛不满。
尔雅机灵善察,连忙趴在琅华的蚕丝被上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