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望乡客栈和如今的变化不大, 却又有许多不同,比如临河的那一面不是宽敞透亮的落地窗, 是一扇一扇的格子窗, 窗户打开着,能够看到对岸嫩黄的迎春花垂荡于水面, 温暖和煦的春风从窗外阵阵吹入室内,吹来了满室的春味甜香。
时有蜂蝶从窗外飞过, 一只凤蝶停在窗棂上,秦深探头去看,惊动了这只艳丽的精灵,多彩的翅膀舒展翻飞,在视线里勾勒出旖旎的风采越飞越远。
随着蝴蝶飞走的方向抬头看天, 湛蓝的天空上有一只巨大的鹞子,鹞子上布满哨子,风灌了进去,发出“嗡嗡嗡”宏亮而悠远的声音,不用去猜测这只颜色多彩的鹞子是谁放上天的, 答案自在心中浮现, 是爷爷。
秦深收回视线, 看到桌子上堆着的泥巴嘴角微微抽动,原来自己小时候有这种“追求艺术”的爱好, 用泥巴捏出了猪?兔子?蛇?各种缺胳膊少腿的泥偶也就作者本人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深深。”
秦深扭头看过去, 眼眶瞬间湿润, 哽住的喉咙让他发出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爷爷。”
爷爷看着六十多岁的摸样,背脊依旧挺直、眉目依然硬朗,头发却已经白得差不多了,双眉之间有着深深的印痕,沉静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眼角堆积起来的每一条皱纹都蓄满了慈爱,“深深怎么了,怎么哭了?”
秦深揉揉眼,闷声闷气地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伤春悲秋。”
“你这个小家伙,丁点儿大的人还伤春悲秋呢,哪里知道的词儿。”秦正在小孙子脑袋上揉了一把,没好气地说:“瞧你现在的摸样,花脸猫了,快去找六娘洗个脸,别把泥巴弄到眼睛里面去。”
“哦。”秦深自己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坐在高大的靠背椅上小短腿还碰不到地,跳下来之后顺势在衣服上拍了拍,留下两个清晰的泥掌印,他吐吐舌头,一溜烟地往吧台那边走去找六娘,“爷爷,我去换衣服洗手。”
他的身后,秦正笑着看小孙子越走越远,眉头渐渐隆起,一声叹息悠悠而出。
秦深知道自己在做梦,但这个梦太真实了,好像他一下子穿越回到了小时候。梦境里自己能够完全控制身体,能够灵活地去思考问题,如同真实的存在。
还没有吧台高的他倚靠在上头,微垂着头、摸着下巴沉思,视线中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穿着鞋子的女人拥有一双漂亮而纤细的脚,秦深抬头看到六娘,容貌与二十年后一模一样,毫无变化。
“小老板,六娘带你去洗手。”容色妍丽的女子弓着腰,轻声细语地说话。
秦深愣了一下,视线扫过六娘的脸,她的眼睛慌乱地躲了过去,不敢与自己对视,二十年前的六娘害怕自己?将疑惑埋在了心里,秦深点点说:“我还要换一身衣服。”
“好的。”六娘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侧身让秦深先走。
秦深眉头微挑,真是奇怪的表现,二十年后都没有这么恭敬地对待自己的。
客栈的格局不变,中庭内倒是长满了花草,西北角竟然长着一棵高大的玉兰树,现在这个季节,枝头上缀满了花朵,青白片片、白光耀眼,娇嫩如玉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非常好看。
秦深“咦”了一声,暗自嘀咕,“为什么玉兰树二十年后没有了?”
跟在他身后的六娘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高大的玉兰花树,讨好地说道:“小老板你最喜欢的玉兰花树今年开的最好,早晨的时候我还看到喜鹊在枝头停留,今天有好事发生呢。”
语气中暗含着畏惧和恭敬,处处让秦深觉得违和。
推开了房门,秦深下意识地往次卧走,六娘却打开了主卧的门,进去给他找了一身衣服,要帮他换上。
秦深往后躲了一下,六娘就诚惶诚恐地要跪到地上去了。
秦深说:“你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