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景山一住就住到除夕,回范府的那天一大帮婆子嬷嬷小厮都在府门口等着。
陆澈骑着马走在前头,后头由阿喜阿禄驾车,范宜襄坐的马车后面还跟了几辆小的,里头装的都是景山孝敬的野物,兔子皮、獐子皮,也有吃的鲜肉,府上虽然也有野味,但多半都是熏肉,这种东西现做现吃才过瘾,较劲老爷子的。
方嬷嬷领着一众人,往前跪,行大礼,磕吉祥头,她平日是不用下跪磕头的,但今儿这是年后的尾巴,要向主子们道福。
范宜襄被人搀着下来,行动有些笨拙了,她也觉得奇怪,这肚子眨眼就大了,去景山之前还瘪着呢,她心里发慌,总担心里面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结果现在大了,她又嫌沉。
陆澈骑在马上,对下头跪着的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方嬷嬷脸上挂着和煦的笑,让人一看着就觉得喜庆、舒心。
陆澈心情好,脸上带着笑:“赏。”
众人谢恩,陆澈下马走到范宜襄身边,牵起她的手,两人并排往府里进去,阿喜方嬷嬷稍错半步跟在侧后方,再是阿禄故意落后一步,后面才是其他的奴才们小心跟着。
他们一进去,府上其他小厮丫鬟们全都偷偷扒在门后面看,待主子们和他们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和大嬷嬷走远了,只剩下尾巴后面那一群小的,有瞧不过眼的捏着鼻子,蹲在墙根里远远冲他们喊道:“土地爷放屁,瞎神气什么!”
那群小丫头们听见了也不理,她们就是神气,伺候夫人姑爷,是她们的福气,你们再酸也没用!
活该气死你们!
陆澈去前院给范老爷问安,范宜襄则直接回了莲花台,舟车劳顿,等歇一会儿再过去。
晚上还得进宫里去过节。
刚让小丫头通了发,正打算重新梳个发髻,听见阿禄在窗户底下咳嗽了一声。
方嬷嬷要出去问话,范宜襄道:“让他进来回话,赶了大半天的车吹了一肚子冷风,还没来得及暖和暖和呢。”
方嬷嬷一句废话不多说,快步出去:“夫人怕冻坏了你,快进来。”
阿禄一张脸都冻僵了,想挤出点笑,挤了半天也没出来,方嬷嬷笑着打了他一笑:“知道你孝顺,快滚进来。”
要是阿喜,她才不肯让他进来,仗着伺候姑爷,鼻孔朝天横着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能耐,那就让他乖乖在外头冻着,让冷风个剐死才算。
阿禄不同,闷头做事不讨巧,一步步爬上来了,从来不给谁脸子瞧,对待底下人从来不克扣,对待上头人也从来不神气,方嬷嬷是打心眼里疼他。
这奴才,一等重要的自然是忠心,其实会来事儿比忠心还要重要,大比如你干了点什么,得想个好招儿在主子面前露露脸,让主子记着有你这么个人,时时那么出来露一次,指不定哪天主子手边缺个人手,顺嘴就说:让那个谁谁谁来。
从此他就平步青云了。
最怕的就是阿禄这种性子,干的对多,嚷的最少,旁边稍微有个懂得耍心眼的,眨眼就把他的功给抢了,哭都让他没地儿哭去!
方嬷嬷心叹:这小兔崽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怎么就摊上了夫人和姑爷这一对好主子。
夫人心慈,姑爷是个明白人,底下这些做奴才的想在姑爷面前耍手段?没门儿!
这还真就是个人活有各人缘,这是阿禄的造化。
阿禄冻得张不了嘴,缓了一会儿,才哆哆嗦嗦道:“大公子回来了,这会儿也在老爷屋子里,爷让奴才来问问姑娘,要不要过去坐坐。”
范宜襄点点头:“行,你去给爷回话,就说我换件衣服就来。”
阿禄转身要走,范宜襄叫住他:“把这杯热茶吃了再走。”
阿禄捧着喝完,打了个千谢恩,转身麻溜儿去了。
范宜襄进来时,陆澈手里正端着碗茶喝,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