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阮氏进了内室,宋子熙宋子澈两兄弟又就大老爷的病情忧心地交谈了一会儿,众人方一起从翠竹苑出来。
宋子澈就对宋子熙道,“我瞧着父亲这病一时怕是难好的了……现下家里这么多事等着二哥照应,只有我一个闲人,后头就由我来照料父亲吧……”
宋子熙叹息地拍了拍他肩膀,“你能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了……只是你自己的身体也才刚好,还是要多多保重才是。”
宋子澈苦笑了笑,“如今祖母跟父亲都病着,大哥又下落不明,我怎可能一个人苟且偷安?倒是二哥,你在外头认识的人多,若是打听着有什么好大夫,千万请回来再给父亲瞧瞧……”他说着不由一哽,深吸口气道,“父亲要强了一辈子,如今却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我只怕他心里受不了……”
宋子熙幽幽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肯定是会留意的……”又叮嘱了宋子澈几句,遂往前头去了。
赵氏就对杜容芷道,“大嫂,我们也先回去了……”她看了看杜容芷瘦得有些脱相的脸颊,语带担忧地拉住她手道,“我知道这阵子家里出了许多事,要劝大嫂放宽心也未免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只是大嫂好歹为了一双侄子侄女好生保重自己,不然若是连你也病倒了,又该怎么办呢!”
杜容芷感激地拍拍她手背,“你放心……我还撑得住。”
宋子澈闻言也上前道,“是啊大嫂……如果有什么咱们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便是。”
杜容芷看了看他,点头道,“这话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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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子澈夫妇相携离开,杜容芷一个人静静在原地站了许久。
周围的下人们依旧神色匆匆,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仿佛一切都跟几个月前宋子循还没离开时一般。
可她却无比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从宋子熙奸计败露,到宋大老爷中风瘫痪,身边服侍的下人悉数获罪……整整半日功夫,翠竹苑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如蜻蜓点水,再也寻不到半点痕迹……
她不知道,在这无限尊荣与繁华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肮脏,是她还不曾触及到的……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助与惶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又能撑下去多久……
“少夫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杜容芷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缓缓回过神。
只见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狂风刮得枝桠哗哗作响,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绣姑担忧地走上前,轻声劝道,“少夫人,要变天了,咱们还是回吧……”
杜容芷长长出了口气,“是啊……要变天了。”她抬头看了眼天边黑压压的乌云,哑声道,“去叫长兴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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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寻到?”
书房里一片寂静,宋子熙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那人听得心下一凛,忙低着头战战兢兢道,“都怪小的无能……”他顿了顿,又赶紧弥补道,“不过大少爷当时深受重伤,且那山上又常有野兽出没,依小的看,既然这么多天都寻不着人,想必应该——”
“砰——”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脑袋上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接着耳边响起瓷器坠地的声音,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
“应该?”宋子熙勾了勾唇角,盯着他的眼睛寒冷刺骨,“我当初怎么吩咐你的?嗯?”
那人猛一哆嗦,声音干涩道,“爷说,务必要见着大少爷的全尸……”
“原来你还记着啊……”宋子熙轻笑了笑,清隽儒雅的脸上神情依旧温和静谧,可一双漆黑的眸子却如在冰水里淬过,“那你们呢?你们去了那么多人,居然眼睁睁让个身受重伤,无力抵抗的人,就那么在你们眼皮底下溜了?”他笑容猛地一敛,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