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冷笑:“社稷之臣?蝉儿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潜去虎牢,与他见面后对他的评价了?”
貂蝉微怔,略一回想,便想起她初见独孤策后,对他印象,分明是“深不可测”四字!
初次见面时,他温和有礼,风度翩翩。即使与她动手过招,亦始终予她儒雅温文的感觉。而当时的她,却并未被他表相所惑——她深知,那绝非他的真面目。
虽然她窥不破他的真面目,也看不穿他心中的想法,但她就是直觉地知道,无论武勇匹夫,还是温文士子,都不是他的真面目!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因她有着非凡的天赋,灵光一闪时,甚至能偶尔窥见命运的奥秘!
所以当初她与王允谈论、评价他时,用了“深不可测”四字。对于他是否真能匡扶社稷,她心中始终存
疑。
可是…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他的印象,发生了改变呢?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他不再怀疑,反将他视作社稷之臣呢?
“是三个月前,他单枪匹马,攻破北宫朱雀门时吗?”
貂蝉眼神微微恍惚。那铭刻在脑海之中,不知被她翻阅回味了多少次的一幕幕画面,又一次的浮现在眼前。
一匹背生双翼、皮毛灿金,踏空而行的嘶风赤兔马。
马背上那衣甲皆作赤金之色,仿佛天神一般威严而完美的男人。
他通体绽放着万丈光芒,就像是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照亮了夜空,驱散了阴霾。
正是在那一霎,他威严又光辉的形象,便被她拓进
了脑海,铭记在心底,终生难忘。
似乎也正是在那一霎,她心里对他的种种怀疑…已荡然无存。
为何会如此?
貂蝉扪心自问。
“这是有原因的。”她心中自语:“因为我在灵光一闪间,曾经窥见过命运长河中,关于未来的片段。而我所窥见的所有未来片段…无不笼罩着浓郁的血腥、黑暗。那几乎无边无际的血腥、黑暗,令我恐惧甚至…绝望!”
貂蝉并无真正的前知之能。
她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一些关于未来的细碎片段。
这种能力,并不由她控制。她无法看到自己真正想看的种种细节,比如哪些人是乱臣贼子,哪些人会兴起战乱,哪些人会大肆杀戮,哪些人会祸乱华夏…这些真正重要、可以用来改变未来的细节,她统统无法看得分明。
她只能在偶然之间,灵机一动,灵光一闪,被动接
受命运长河展示给她的一幕幕画面。
而命运长河展现给她的未来画面,并不美妙:
天下分裂、战乱连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宫室尽倾颓,良田荒万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膻腥满华夏,汉儿两脚羊…
那是长达数百年的战乱,那是数以百万、千万甚至以亿计,令天下人口锐减九成的死亡!
数百年!
连续数百年下来,每十个人中,只有一人能寿寝正终!余者不是死于刀兵战火,便是死于战争引发的瘟疫饥荒!
这种未来,何止不美妙?根本就是令人绝望!
然而,她无法向任何人述说她所看到的。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曾看得分明,又如何能让别人相信?
于是长久以来,她只能独自承受那沉重、黑暗、乃至绝望的未来,以至于她不知多少次,被命运昭示给她的惨烈景像,从噩梦中惊醒…
可这一切,自从那一晚,在看到若天神一般,屹立夜空之中的他以后,便发生了改变——那一晚,她又一次地看到了未来的片段。
但那一次她所看到的画面中,并没有以往那令人绝望的血腥黑暗。
她看到了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照耀着一片生机勃勃的繁华大地…
命运长河,似乎拐上了一条岔道。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