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风雨如晦。
秦绎进来时, 慕子翎仍站在窗前,背对着他, 单薄的身体在凉寒的夜风中显得几近嶙峋。
“......你不冷么。”
秦绎望着他, 随口问。
他从床榻上取了一件衣物,披到慕子翎肩上:“身上的伤才好, 不要站在风头上。”
窗外的风将慕子翎的乌发轻轻吹得浮动,慕子翎的身体冰凉得像一块冷铁。
秦绎乍一触碰到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慕子翎的手指箍在窗柩上, 十根修长的手指用力到几乎发白的地步, 沉厚的梨花木近乎被捏到变形。
“你去干什么了。”
慕子翎声音干涩, 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 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气味。
暗赤的帘子被吹得一鼓一鼓,在夜色中, 像凝固的血迹。
“军营里的事情。”
秦绎风轻云淡说:“有两封书信丢了, 需要找回来。”
“哦,是么?”
慕子翎轻笑了一声, 不明意味的。他垂着眼, 秦绎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下意识觉得有些异样。
“你不是要喂蛇么,喂完了?”
秦绎朝窗外看去,只见草丛里**的,地上残留着两滩血迹, 但已经没有其他东西留下了。
阿朱盘在慕子翎的颈上, 像一条特别的项圈, 微微立着身子,以诡异的竖瞳打量交谈的两人。
慕子翎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刚才□□带来的一点点红润已经完全褪去了。
他的一半面庞笼在晦暗的油灯下,一半面庞隐在风雨欲来的黑夜中,像一只趁夜造访的鬼魅。
眼下的一粒朱砂泪痣犹如盈盈欲泣。
“你怎么了?”
秦绎察觉到他的脸色似乎异常难看,蹙起眉来:“哪里不舒服?”
慕子翎闪躲了一下,避过秦绎触碰他的手,轻轻说:
“没事。”
他说着就往床榻走去,看似走的平静镇定,十分地稳,与平常毫无异样。
秦绎看着他的背影,视线中慕子翎却没走几步,突然毫无征兆地软倒下去,跪在地上呕出一口血!
没关的窗户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木质窗门不住拍打着墙壁。屋子里的暖气都已经散尽了,整个卧房就像一个阴冷湿寒的地窖。
慕子翎的身体在这地窖中蜷缩着,犹如一只困兽,绝望又无路可走地痛苦压抑着。
“......你怎么了?”
秦绎慌忙去搀扶,慕子翎却全身冰凉,漆黑的眼睫剧烈颤抖,像两片濒死的蝶翼,哆哆嗦嗦说:
“冷。”
秦绎立即将他抱起来,放到塌上,盖上厚实沉重的棉被,又去生火盆。
火盆刚才嫌热,被扑灭了,此刻想一时生起来,便十分困难。
更不提还是从来都被人伺候着的秦绎。
零星的火光在灰烬中被扒拉出来,慕子翎漠然看着秦绎的动作,冰冷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笑意:
谁能想到呢。
这个看起来对他百般照顾,关心呵护的人,其实暗地里心中谋划的,一直都是如何要他的命......!
换舍、归邪星,沉星台,慕怀安。
当从阿朱咬死的那两只白鸽脚上发现密信时,慕子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好像不认识字了,每一个字句分明都认得,但是其中的意思拼合在一起,就变得完全陌生,分辨不出其中的含义。
......哦,原来他是为了这个。
慕子翎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低笑起来,有些病态地想,还是为了这具壳子,才忍辱负重、纡尊降贵地陪他演了这么多天的戏。
最初的那几秒钟,慕子翎的脑子里是木然的。
这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