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次信去北京工业学院,没有收到回音,后来去过程家村找他,不敢靠近,只假装路过的路人,经过那户人家。
那天青豆家敲锣打鼓,请了师傅做法驱邪。他垂头丧气,联想到,自己可能就是那股邪气。
知晓青柏退学是前几年,张数在镇上碰到当年一起在师范高考的同学。对方落榜,上了大专,现在是镇上小学的校长。他说,你知道吗,我们那届第一名,退学做和尚去了。
说时已是物是人非。
张数在上海工作多年,对宁城的事一无所知,更别提南弁镇了。再是沸沸扬扬,南弁镇也只是中国数万个城镇之一。
于是,张数又去了一趟程家村。
和传闻中一样,青柏家没有人,双开木门上落了两把重重的锁。外墙贴着面驱邪铜镜,把他照得清清楚楚。
他没敢问近邻,跑远点问了个老乡,那人说,这家散了。
他不信,又找了个老乡,说法又变了,说这家举家迁往南城,因为儿子在那里。
张数以为,那个儿子是青柏。
青豆没有说大哥在南弁山,而是说:“我过阵子去见大哥,问问他想不想给你知道他在哪儿。”
“你别找他,”张数摇头,“我并没有要打扰的意思。”
他只是想远远看看。最后一面,夜里太黑,他没能看清他,手边也没有一张照片,这成了他多年的心病。此后再与人告别,他都要做那个最后转头的人。
“我不问也要去见大哥的。”青豆懒得与他纠缠,话说明白,转身就走了。
傅安洲像个观音兵,鞍前马后地跟她又回了公交站台,手上还拿着两个馒头。
他提醒她吃馒头,别饿着。见她接过,又问:“要不要去找素素?”
青豆烦躁:“期末一堆事儿呢。”
为告别广州师兄,迎接九五年毕业季,摄影社要举办一次毕业影展,展示他们这两年的摄影成果。
这是第二次举办,经验比上次多。
上次他们就拉了条横幅,白布黑字写上“南城大学摄影社影展”,在林荫道旁抓了十棵树做壮丁,挂了几百张照片。尽管简陋,还是吸引了好多同学前来欣赏,一度造成林荫道拥堵,也因此引起了社团老师的重视。
第二届影展,经费和人力都很充足。
这次他们铆足了劲,充分利用社内每一位成员,又是选照片,洗照片,评照片,又是做画报,想标语,影印传单,借设备,沟通场地。程青豆肯定是重要一员,任务相当繁重。
她的脑子里,并不想要主动找顾弈。
但架不住顾弈主动来找她。
顾弈一个月的门诊班结束,回实验室做假牙,一副又一副,每天闭眼眼前全是牙齿。虽然有补贴,但是很无聊。一般下班时,他会用实验室的电话打给青豆。
那大概是四五点钟,食堂和校舍充斥了浓郁扑鼻的饭菜香味。
也是除了大清早和大中午,青豆想吐的第三时刻。
金津捧着饭盒进来,激动得手舞足蹈:“豆儿!顾公子又来电话了!”
很好,拜她所赐,全楼都知道她和顾弈有一腿。
快大四了,高年级的女生基本人手一个男朋友。女生校舍楼里时常有男生川行,逗留,玩闹。
校园严打鸳鸯的势头没坚持几个月,又放逐生长了。
在下一个教训来临之前,他们应该都很自由。青豆面如土色,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就是那个教训。
如果人在家里,她会直接拒绝接听。但金津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不能露出异样,只能憋着呼吸,穿过食物的香味,往公用电话走去。
甫一接起,还没吱声,顾弈如有感应,低低笑了。
不知怎的,听见那磁性的笑声,青豆心忽然静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便说了见读者的事儿:“早上去爬山,还撞见了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