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二月初六!这些军书积压了整整一个月!
他这一拍,兵部的侍郎连跟着颤颤巍巍地跪了,“回圣上,臣等是真的不知啊,之前是从未在兵部府内见过这些书信,也是当真没想到璟……西疆,西疆他还会派军书来,不甚留意,这都是没有过的事啊,况且也是年节刚过,人手不齐……正巧这今日这封加急直呈御前,这前几封就,就才被一同……”
这就是大燕的内部系统,冗官冗费却又效率低下得可怕,纪筝沉叹了口气,暗暗在心中记了一笔以后得整改的地方,顾不得别的,忙先去拆那封加急的,也是最厚的。
展开信,里面掉落了一块黑糊糊的物什。
纪筝定睛,全官员伸长了脖子,一块血迹干涸的护心镜,护在胸前的那片重甲,样式较小,锻造极密,但上面俨然已出现了四分五裂的痕迹,掺着血如蜘蛛网般蔓开,令人瞧着胆寒。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遇袭,险胜,急需转移粮草营地。”
一块甲,什么意思?!底下又炸开了锅。
“转移粮草,明辞越加急说这个干什么,此刻来征询宫中意见吗?”
“兵部的曹大人还愣着干什么,快连同各位老将军拿拿主意啊。”
“是啊,事后请罪也不迟,此刻你们兵部都不说话,难道还等着圣上亲自决断吗,前线情况复杂……”
“不对……”纪筝抿了抿唇,这题他会!
这战役原是主角受顾丛云打下的,他在前方与西漠黎婴交手,皇叔坐镇宫中远程指导,因着原书中花了数页的篇幅大谈特谈,歌颂称赞这种并肩而战,交付后背的神仙情,所以他记得极为清楚。
明辞越,在依赖他,依靠他。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传信明辞越快回来,收兵向东退守五十里,不用多解释,他看到就会明白。”上面一出声,底下的吵闹戛然而止,众人僵着没动。
圣上……说了什么?他统共读过几天兵书!
明辞越当真是傻了才敢请示朝中,圣上又是疯了才要乱回应?!
这话究竟传不传,传了前线信不信?
“立刻,懂吗?”
众人抬头,一阵觳觫,再不敢胡思乱想。
他们没见过圣上这个样子。
那还是熟悉的玉琢少年,高高在上,身披玄袍,眉眼间却是从未有过的果断坚决,坚决得让底下全体失了声。发出去的圣旨那便是泼出去的金汤水,那上位之人不会收回,更不会犹豫怀疑自己半分,他就是疯了,那满朝官员也得无原则陪葬。
这才是为龙之人的底气。
他们仿佛从失忆状态里被打醒,猛然惊觉,这朝廷还是圣上的朝廷,是他说一不二的天下。
“还愣着干嘛,圣上既已发了话,还不即刻修书西疆?”赵太傅叹了口气,“不过那片护心镜恐有蹊跷……”
几位老学究即刻站出来支持他,“是啊,千里送信,明辞越怎么可能送无用之物。”
“这片甲片定有用意,莫不是有什么暗信?”
“众位请瞧胸口这等凶险位置,护心镜裂成这样,恐怕……”
“臣看未必,这片甲明显尺寸较小,不一定是璟王的,是他从何人身上扒下来的,定是西漠战俘,或者什么瘦弱不起眼的细作。”
众人围绕着这片甲议论不休。
“放肆,都瞎说什么!”
他们以为又惹了圣上不悦,连忙抬头。
却见刚才还临危不乱,挥斥方遒的小天子不负众望地又退化回了往日的模样,此刻满脸通红,不安地逡巡踱步,急得恨不得跺脚,把甲片背去了身后,怎么说也不肯再拿出来,只连连嚷嚷着要退朝,退朝!
退下了朝臣,又连李儒海都给赶到了殿外,纪筝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掏出那块护心镜。
真就是一块普通极了,沾着血,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