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吃食送到了手边,许肆月还是摇头,推回去:“我真的吃不下。”
江离说话算数,两个钟头一到,他带许肆月去消毒,换隔离防护服,全副武装好才进入icu。
里面层层隔断,许肆月心跳几乎是凝滞的,直到江离拉开一扇玻璃门。
年轻的男人躺在病床上,连接着呼吸机和数不清的仪器,他太静了,睫毛黏成缕盖着眼睑,只有屏幕上波动的数据和呼吸罩里淡淡的雾,证明他还活在世上。
“过去吧,控制住情绪。”
许肆月放轻脚步,生怕吵到他,她在床边俯身,想摸摸他的脸,又害怕自己手脏,不敢乱碰。
她蹲下去,把脸贴在他被子上,靠着他的手臂,喉咙里堵了那么多话想说,然而最后倾诉给他的,就是很短的一句:“雪沉,我好想你啊。”
icu病区的严格规定,家属探望时间每天不能超过半个小时,江离也不能破例。
他以为劝走许肆月要费点力气,没想到她很配合,她出去前仔仔细细给顾雪沉掖了被角,然后二话不说去外面找人搬了张小病床,摆在离icu最近的墙角,就住下了。
这墙角不影响通行,不耽误医护进出,床也不占什么地方,连撵她走都没个够强硬的理由。
许肆月每天进去半个小时,出来就窝在这儿,沉着心学习护理知识,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打量她。
程熙急死了,苦口婆心说:“你太瘦了知不知道?快成一把骨头了!34c的胸都要没了!”
“没就没了吧,”许肆月无所谓,“反正他爱我。”
程熙气晕:“胸没了可以,命总得在吧,你再这么不好好吃饭,等大魔王醒了你就挂了,谁照顾他?他努力活下来又为谁?”
许肆月抿了抿唇,才勉为其难往嘴里放了个小蛋糕,嚼两下又停了,眼眶一酸:“这是甜的吗?我吃着怎么这么苦。”
五天后,顾雪沉体征稳定,离开icu,回到之前住过的五零六病房。
得知消息的时候,许肆月开心到站不稳,跑回五楼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不许别人插手,上午九点人从icu出来,许肆月八点不到就站过去等,终于不受阻隔地抓到了顾雪沉的手。
很凉,但有温度。
皮肤跟皮肤紧密相贴的触感,让许肆月重新活了过来。
江离特意给五零六安排了几个利落懂事的男护士,然而上岗第一天就集体失业,看起来娇气金贵的顾太太对顾总全权负责,事事亲手,比专业的也不差。
“我再跟你重申一遍——”
“他体征平稳了,但意识不知道要多久恢复,”许肆月自动接着江离的话说,“醒过来有可能看不见,听不到,不会说话,变傻了,不能动,说不定还失忆把我给忘了,对吧?”
江离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她一笑:“那怎么了,我老公活着就行。”
许肆月与世隔绝,基本不理会外界的消息,她隐约知道沈明野关于跳楼女孩的罪证落实,牵一发动全身,连带出了沈家生意上更深的内幕,怕是连大厦也要被他连累倾倒,而他提早得到消息逃了,现在在被警方通缉。
《裁剪人生》的首期节目也播了,超出预期的火爆,她主打的雪月系列目前只有几个成品包,被女明星和名媛网红瓜分,带起了很高热度。
微博上隔三差五就有新的热门话题上榜,求她更新状态,让大家知道顾总的情况,很多知名画手在画顾雪沉,芝兰玉树,清隽沉冷,却还是不及本人半分。
没有什么能影响到许肆月,她守在病房里二十天,给昏迷的人讲了无数故事,每晚窝在他身边,戳他的脸问他打算什么时候醒。
“顾雪沉!零点一过就到你生日了!”深夜,许肆月坐在床边,一根一根抚摸他的手指,在苍白指尖上轻吻,“你要是再不醒,想让我陪你过生日又要等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