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我的,”季陵十分淡定地接口道,“夫人问也不问,便一口咬定了是我用来害别人的,这是什么道理?”
季府的当家主君是季陵的父亲季延,官至正四品,平日里为人圆滑,但对这个他一向看不过眼的庶子也没什么耐心:“来人,把这肮脏之物……洗净了,看看上面有没有名字。”
季延原配夫人去得早,现今的夫人钱氏是当年的妾室扶正而来,出身不高,当年便尤其跟季陵的母亲过不去。如今得了势,更看季陵不顺眼,尤其是他还长了那么一张脸。
生生地把季家所有的儿子比了下去,钱氏边冷笑边想,怪不得老爷一直怀疑季陵并非他的亲生子,现今看来,果然不假。
小厮手脚利落,很快便把那脏得看不出什么的娃娃洗净了,钱氏看着身旁的嬷嬷去小厮身旁近看那娃娃,心中生出一丝快意来。
季延最讨厌神神鬼鬼的厌胜之术,恐怕这次,打死他都不能解气。
“大……大夫人!”谁知一直跟着她的嬷嬷却惊叫了起来,她颤着手把那几个湿漉漉的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才惶然回过头来,“这,这……”
季延皱着眉走了过去,弯腰看了看,那娃娃腰侧针脚疏散,一看便知是不经常做女红的人绣的,但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迹,分明是“季陵”。
钱氏身边的大丫鬟也忍不住了,走近了些看,却惊叫了一声:“大夫人……这……怎么刺的是陵哥儿的名?”
“怎么可能?”钱氏擦着眼泪,惊诧道,“谁会往娃娃上刺自己的名字?”
“是啊,谁会往娃娃上刺自己的名字?”季陵又磕了个头,哽咽道,“还望父亲查清楚,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想要害我。”
旁边的丫鬟有人在嘀咕:“怪不得陵哥儿前几日得了风寒,一直都不好……”
季延的面色很不好看,他一连翻动了三个娃娃,除了季陵之外,另两个刺的名字是季杉和季禹,都非大夫人所出。季延几乎立刻便明白了,他冷哼了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娃娃,冲着钱氏道:“你不查清楚就来找我,我整日忙政事忙得昏头,哪有闲心来管你们这些内宅里的事?”
季陵垂下眼睛,心中冷笑道,若是今日刺的是大夫人及他几个嫡子的名字,不知他还会不会如此反应。
“老爷,大夫人……有小厮过来说在期哥儿和晴姐儿院里也挖出了一样的娃娃,都给您带过来了!”
几个小厮捧着另几个与这样式几乎一样的娃娃,恭敬地呈给了季延。季延耐着性子翻了翻,心中不悦,回头冲着钱氏便劈头盖脸地骂了一声:“政事这么多,你还想方设法地在内宅挑事,你安的什么心?”
钱氏万没想到这个结局,她匆忙地站起,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慌慌张张地过来之后翻那几个娃娃,却发现娃娃上刺的名字除了自己所生的几个孩子之外,竟包括了所有季家的孩子的名字。
“我……”根本是辨无可辨,钱氏目瞪口呆地盯着手中的娃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季延早没了耐心,他甩了甩袖子,冷道:“你治家不严,竟让家里出了这些丑事,这些日子便少出门,把内宅的事交给崔氏吧。”
季陵听出他的意思是想息事宁人,把此事含糊过去,毕竟要是追究下去还不知怎么收场。照着季延那偏袒钱氏和她几个孩子的性子,能有这样的处置,已经很不错了。
许是有些愧疚,季延咳嗽了一声,冲他说道:“行了,别跪着了,回去休息吧。”
钱氏气得发怔,却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着便过来扶他:“你这孩子,别跪着了,风寒还没好吧,喝药了没有?”
季陵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挪开了她的手:“多谢大夫人关怀,我身子无碍,已经好了。”
回到屋时已是夜里,季陵觉得紧绷了半日的神经终于松缓了些,他连灯都没点,直接合衣倒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