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比丘尼的恢复能力其实并不强,只有在死而复生之后,她的身体状况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那些因被尖利的指甲刺破皮肤而渗出来的血珠随着无惨的亲吻进入他的唇齿之间。感受到脖颈上传来蛇信般冰冷的触感,八百比丘尼略微侧头,皱了皱眉头。
她的手掌放在无惨的后脑,试图拉开他的举动被完全忽视,正当八百比丘尼想要开口时,他却先发出了声音。
“你想留下那个孩子吗?”
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很轻,氤氲在灯光明亮的西式客厅里,令八百比丘尼一时间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但她直接问了:“什么意思?”
她面前的无惨嘴角微扬,微微垂下脑袋以更方便靠近她的脸,狭长艳丽的眼型勾勒出几分惑人的弧度。
“求我吧。”
他的嘴角也浮现出这样的弧度:“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吗?八百比丘尼。”
鬼舞辻无惨恶劣地笑着。
看着眼前的恶鬼,八百比丘尼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求我吧。让我把伊之助,也变成鬼。】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此刻的想法。
前些日子他们就伊之助迟早有一天会长大这一话题进行了争论,那时正在气头上的鬼舞辻无惨说出来的话也沁着毒液,残忍地对她说伊之助总有一天会离她而去,却没有说,他有将伊之助永远留下的方法。
其实早在许久之前,伊之助甚至还不会走路的时候,鬼舞辻无惨就已经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只不过那时候不是出于好意,而是想要看看毁掉她最在意的东西之后,八百比丘尼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彼时八百比丘尼没有和他争吵,而是盯着他的眼睛,在听到他冷笑着说出这种话之后,半晌才轻启殷红的唇:“你真的,要做这种事吗?”
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鬼舞辻无惨罕见的动摇了。
时隔许久他再次提及这个话题,心里的想法却与当时天差地别。
“你是知道的。”见八百比丘尼许久没有说话,他抬起手梳理着她的长发,轻言慢语地解释着:“短暂又轻贱,人类的生命只有这么长久。既然你那么在意那个孩子,难道就不想永远把他留在身边吗?”
八百比丘尼沉默了。
这并非意味着她无法给出回答,正相反,在听到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她就想告诉他【不想。】
与鬼舞辻无惨不同,八百比丘尼从来都不喜欢“永远”这个词,鬼舞辻无惨渴望不已的“永恒”,于她而言却是一种负担。
如果可以,八百比丘尼甚至完全不希望拥有所谓的“永远”。
她真正想要的,正是鬼舞辻无惨最看不上眼的“短暂又轻贱”的、属于人类的生命。
鬼舞辻无惨和八百比丘尼对待漫长生命的态度是两个极端,而八百比丘尼也不希望伊之助变得像他们中的任何一方。
不论是过度渴求的鬼舞辻无惨,还是过度厌倦的八百比丘尼,都无法获得真正的快乐。
可她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只因为在鬼舞辻无惨的眸子里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在那双瞳孔细长的红梅色的眸子注视中,她开口道:“这样的孩子,我们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鬼舞辻无惨愣了一下,迟疑了好几秒后才意识到她指的是谁。
【累。】
那是鬼舞辻无惨在数十年前制造出来的,少有的小孩子模样的“鬼”。
人类的孩子从来都很脆弱,而变成鬼又需要忍耐过分扭曲的痛苦,哪怕是身强体壮的成人也并非每一个都能忍受,所以能够承受住鬼舞辻无惨的血,并借此成为优秀强大的“鬼”的累,则显得格外珍贵。
八百比丘尼忽然想起了他,那个与人类时的无惨遭遇极为相似的孩子。
不能跑也不能跳,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