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倏尔松开。
仿佛是为了克制自己?坦露真相、上前去拥抱那单薄少女的冲动一般,他在松开攥紧的手时,眼中的情绪重新变得难以捉摸、无懈可击。
他不能这样做。
还是为了那个卑劣至极的理由,他想她活下去,即使?她会与他反目成仇、痛苦万分。
他一开始就做错了事?情,可却没想过要改变自己?的目的。
所以,现下也只能一直错下去。
-
燕檀深吸几口气,慢慢努力找回自己?的思绪。
元孟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过身来,关切地将她扶住
,揽在怀中:“枕枕,你怎么了?”
燕檀的心绪已被逼入绝境,不由得怒极反笑,扬起?嫣然的笑脸:“二?殿下说笑了。我与二?殿下素昧平生?,怎会吃惊于见到您呢?”
她转头看向裴世?矩道:“世?矩,我倒觉得,和亲一事?可以同?查清案情同?时进行。我与大殿下成婚,应也更有益于赵国与楼兰精诚合作,一同?抓住真凶。”
元孟的唇边染上不易察觉的笑意?,转头回望裴世?矩。
裴世?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连他自己?都尚未清楚原因,便出言反对道:“公?主殿下,此事?是否有些不妥?”
两个时辰前去客馆向自己?进献香露的衣衫褴褛的少年?竟是楼兰国小王子伪装,这件事?本就足够匪夷所思。而?他太?过了解燕檀,只消看到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曾与这位小王子有过接触,并且恐怕是在不明对方身份的情况下。
他骗了她么?
裴世?矩皱了皱眉头。
那少年?去而?复返、在大雨中的决绝模样令裴世?矩有些不能释怀。裴世?矩一时间无法辨明他的目的,但却直觉若是少年?想要害人,绝不会在他面前露出那样的神情。
“自然不妥。”
殿中忽而?响起?安归戏谑嘲讽的声音。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上前几步,逼近燕檀,勾了勾唇角:“难道王兄和安西侯都忘了么?早在一月之?前,我楼兰的士兵就在白?龙堆外掘出了华阳公?主的尸体。”
“那尸体被送还赵国国都,经由检验后葬入了皇陵,便说明那才是真正的华阳公?主。”他微微弯下身来,眯着眼睛看向燕檀,“那她是什么人?”
燕檀只觉得气血上涌,满腹的委屈和悔恨就要击溃自己?的理智。
他在她身边伪装那么久,若非知道她便是真正的华阳公?主,又何必那样委曲求全?明知她是真正的华阳,却又在此陷害她是不明身份的伪装者,当真是智谋过人,难道是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燕檀攥紧了拳头,朝安归笑了笑:“那尸体自然是他人伪装。我听闻西域便有种散乐艺人精通幻术,精通易容伪装之?人亦多如牛毛,能够易容成华阳公?主的样子,
有什么稀奇?”
安归不依不饶,眼中带着嘲讽之?意?:“扮成尸体?这番说辞着实新鲜有趣。且不论费尽心机扮成一具尸体有何意?义,你既自称是真正的华阳公?主,可拿得出什么证据来么?”
此一问正中燕檀下怀,她转头看向了裴世?矩。
好?在她提前送出了那支名叫刹那的檀香香露,为的便是裴世?矩能出面替她证明她的身份。本是想作和亲之?用,却没想到这时更为恰到好?处。
然而?令她未曾想到的是,裴世?矩避开了她的目光,向元孟点头道:“此女的确来历可疑,如今我们尚无证据证明她即是真正的公?主……也无证据证明她是伪装。冒然再?议和亲尚有不妥之?处,还请大王子殿下斟酌再?三。”
燕檀的心蓦然一坠。
她怎就忘了,那瓶香露,是她托安归送去裴世?矩那里的。
-
宫殿内的炉火燃烧得旺盛,火焰跳动着,木柴发出哔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