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尚未明确的情况下多一句。
“改完军制之前,董承依然是董承。”皇帝简单一句话,流露着太多信息,或许在他看来,在裁完冗兵以后,董承的地位将会有变数?
至少是不会如现在这般稳固。
贾诩转了转心思,很快抛却这个话题,轻声道:“吴硕此人本是尚书台小官,先后依附董卓、王允、董承,如今观其言行,似乎又倒向了杨氏。”
杨氏与黄琬本来就联系紧密,几乎可以视同一体,今日贾诩听了一阵,发现是由吴硕起头,然后杨琦、黄琬互相配合,从而形成统一的口径与声势,引起皇帝不快。
“杨氏?”皇帝冷笑道:“他最好是如此。”
贾诩眉头微皱,从皇帝讥讽的话语中琢磨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吴硕有意投靠杨氏,难不成对方并没有与杨氏走到一起,而是出于某种目的,今日是故意将杨氏与黄琬的声势引出来、让他们打头阵,好让皇帝忌惮。
倘若如此,吴硕背后必另有其人。
在皇帝的提醒下,贾诩立时明白了,只是他一时还不清楚这到底是士人之间的内斗,还是一次投石问路将势力庞大的弘农杨氏当作石子。
这个疑问连皇帝也无法下定论,但试探也好、露头也罢,他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契机:“如今尚书台各部皆有所司,尚书令、仆射总其成,虽名为枢要,实同九卿。只是仍循旧制,掌拟文书诏令,这就好比九卿掌草诏之权,其可乎?”
稍一错便会得罪整个尚书台的问题,对于贾诩来,似乎并不是个值得考虑的疑难,他迎面望向皇帝明亮炯炯的眼神,带有深意的道:“孝武皇帝时,诸尚书不理政务,但只顾问诏对。自光武皇帝以后,中台权重,乃有六曹之分,俨然已侵夺外朝之权。今陛下变易内朝制度,理清内外朝各司之职权,使之并立,较之孝武、光武皇帝时,尤为高明。”
尚书台能拟诏,是因为它足够机密、亲近以及不理具体事务,如今尚书台各部都有了具体的职能,就按皇帝的那样,岂有让少府给少府自己拟诏的道理。所以当尚书台诸事繁多,已经不够机密、不够亲近的情况下,拟诏的权力,就不再适合继续留在尚书台了。
当然,这种大权也不会交给承明殿,皇帝有意将这个权力单独拿出来,重新赋予一个曾经有过、却又消失的职位。
“孝武皇帝时,也不单只有尚书才省阅奏章,传达诏令。”皇帝轻声着,像是在贾诩的提示下才想起来:“中书谒者令不也如此么?”
贾诩目光一闪,忽然离席,对皇帝稽首一拜,像是要把刚才未能行完的礼给行完。
皇帝一时没有话,他伸手又拿起一块红色的糯米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这回点缀在米糕上的不是红枣,而是一颗煮熟的栗子,皇帝直接将其嚼烂一同吞吃入腹。
中书令是为了加强皇权而设立的官职,在最初其实就是尚书令,不过被孝武皇帝改为中谒者令,后为中书谒者令。先是启用宦官,后来间或使用士人,权倾朝野,在孝元皇帝时开始出现内外朝官员互相争权,最后孝成皇帝不得不废除了中书令,由此削弱了皇权。
尚书令与中书令原本一体,按皇帝后世人的想法,二者势必要有所分离,今后就是承明殿主决策、中书令草拟诏书、内外朝主行政。这其中,中书令草拟诏书悉听于皇帝,可以直接绕过承明殿,可以进一步加强皇权。
皇帝喝了口已有些微凉的茶水,贾诩低调不揽权,有主见知进退,是最合适的中书令人选。只是当前尚不能一蹴而就,得先向外面放个风声:“绣衣使者执掌中外情事,遇事辄报,片刻不得怠慢。我看,贾公以后再加个‘给事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