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 漫长而寒冷,官道上一辆老牛车慢悠悠的行驶着。
赶车的青年看着不大,约莫二十多岁, 身上穿了一件看不出颜色的旧棉衣, 棉衣很干净。青年身形壮实,许是干惯了农活, 青年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瞧着很是憨厚。
后面的车板上, 一个老妇躺在上面, 老妇身上盖了一床打着许多补丁的棉被, 棉被过薄, 老妇盖着依然冻的齿冷。
前面的青年回身看了一眼老妇, 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的说:“祖母, 我都说了我不考了。咱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我出去给人看账不好么?”
老妇睁开浑浊的双眼说:“你二十岁就成了秀才,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秀才公, 怎么能不再继续考。要不是你爹娘拖累了你, 你现在早就已经继续考了。现在你也出了孝期, 怎么能不继续考?”
青年无力的说:“我自然也是想继续考的,可是咱们得罪了县太爷,我那里还有机会再进一步,根本没人保举我。咱们现在就是去祖母你说的那个什么亲戚家,人家也不一定肯借咱们银子啊?再说了,就算借了银子,我不能够考不也是白费吗?谁会白白的给咱们银子?”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成绩又还不错, 他怎么不想再进一步,只是户籍在那儿,县太爷又得罪了,而知府又是县太爷的亲戚,他如何还能再进一步?
老妇拍着牛车板说:“你闭嘴,你年纪轻轻就有了功名,你那个叔祖父最喜欢读书,不会不管你的。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科考的时候要人保举,你那个叔祖父可是进士,足够给你做保了。”
青年不知道如何和祖母解释,自家亲戚不能做保这一事。何况祖母对那个叔祖父也是一知半解,他们家和京都这个叔祖父,已经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人家干嘛管这样的闲事?不过要是那个叔祖父真有进士的功名,说不准真能帮到他,但是话说回来,这么远的亲戚,他们又是有事才求上门,难免有些打秋风的意思。
他倒不是怕丢人和刁难,只是祖母这一把年纪还为他操劳,心中酸楚罢了。要是他有幸能继续科考,他一定要好好让祖母安度晚年。
日上三竿
苏锦婳梳好了头,换了一身绯红色的衣服,配了一套珍珠加红宝石的头面。
收拾妥帖之后,苏锦婳出了门,刚到外头就听到了苏锦妍的声音:“妹妹,可是收拾好了,可是让我和堂妹好等啊。”
“两位姐姐怎么来的这样早?你们怎么回事,也不进去禀报我一声,害得姐姐们等这么久。”
苏锦妍笑着说:“别怪她们,我逗你的,我们两个也是刚刚到。咱们快走吧,今日的庙会也算热闹,虽然不如十五那日,但是也是个难得的热闹时候。”
三人亲亲热热的一起上了车。
“眼看到了年根儿,也就这一阵子热闹了,过几天街上的店铺也都关了门儿了。”
苏锦妍闻言说:“这些商户的脑子都精明着呢,虽然过年那几天关着门儿,但是现在这段以及年后那段,人可是不少,怕是有平时三倍的量。几日时间,估计就把她们关门那几天的钱,全挣出来了。”
现在没有饥饿营销,这种也算是一种简易版的饥饿营销了,商人的脑子永远都是那么聪明,也更会顺应时代,顺应潮流。
苏锦婕很少出府,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家到京都这里,但是一路上也没敢出去闲逛,一来是没人带着她,二来她自己出去也不大敢。
虽然她出门不可能没有小厮跟随,但是她自己总觉得没意思。自从到了京都以后,有堂姐和三堂妹陪着她,素日里烦闷的日子,也不觉枯燥乏味了,总有人能和她一起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