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砸在地上,激起的火花四散在空中,慢慢烧成了灰烬,落在地上,像是下了场黑色的雨。
典林眨了眨眼,熏出的泪水挂在眼角。
一个穿着大红婚服的男人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带着火的木梁贴着他的腿砸在地上。
“啊!”
罗平叶倒在地上。
罗府的人哪里想得到本该在婚礼上春风得意的新郎官,此刻竟然跟另一个女子差点一同葬身在大火之中。
“少爷!”
“快!来人!请大夫!”
典林看着塌了一半的门,只有滚滚浓烟挣着抢着冲出来,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影?
典林挥开罗平叶周围的人,掐住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她在哪里?”
罗平叶的小腿此刻血淋淋一片,本就有些凶悍的眉眼此刻更是狰狞。
“在里面。”
“你一个人跑?”典林气笑了,她回来是为了救这个人渣的?
罗平叶双眼猩红,声音嘶哑:“典林!你懂个屁!她就是要死在这里!她称心如意了!”
典林全身忍不住发抖,她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慢下了救火的动作。
“你们…”
“你们怎么不动了?”
“快救火啊!里面还有一个人!”
刚刚还在她的指挥下齐心协力的罗府众人此刻没了动作。
“请典大人放心。”罗府管家客气而疏离的对她施礼:“火势已经不会扩大,待它烧完,这场火也就灭了。”
典林嗤笑一声,拎起水桶从自己的头上淋下来:“若是今科状元死在探花郎的婚礼上,你猜罗府会落
个什么下场?”
说着便往火场中冲去。
“典林!”
甄洛呈刚进了院子,看到这一幕急忙冲上去将她拦住。
“你冷静点!”
典林抬起眼眸,深沉而平静的眼睛的看向甄洛呈。
甄洛呈慢慢松开手,她很冷静。
“典林!你别进来!咳咳!”一个女声大喊:“我出去!我出去就是了!你别进来!”
“罗平叶,你们府中的人还不动?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谋人性命吗?”
罗平叶双目紧闭,手艰难的挥了挥,气若游丝:“听她的。”
“是。”
罗府的下人们终于重新动了起来,几十条水枪吐出水柱,勉强将塌了一半的门重新清了出来。
浓烟后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影。
马跃雪早就迷迷糊糊中被着着火的房梁砸中,也许是回光返照吧,她最后的一丝清明便是隐约听到了典林的名字。她借着痛意又骗了典林一次。
“别再救我了…典林…”
“我早该死了…”
马跃雪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烈火灼烧的声音,大火之外的喊声,她也听不到了。
眼睛也看不清了。
但是透过火光,那个她嫉妒过,憎恨过,仰慕过,依赖过的面孔,她还是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看到了。
“对不起啊!典林。”
我知道,你想让我重新开始;我知道,努力勇敢活着的马跃雪才配与你相忘江湖;我知道,我不自爱又没出息,破罐子破摔,将你的所有心意糟蹋。
我曾那么的痛恨那段噩梦般的过往,可现在,我却很庆幸。
和你做过朋友。
马跃雪的眼中渐渐失去了光彩。
原来,走马灯是真的。
她曾是马家最娇纵的小姐,被宠爱的肆意妄为,天真的可笑。
如今这段时光看来,她竟然并不怀念。
她趁着和娘回蜀州老家,偷偷跑出府玩,装模作样的穿上男装以为能骗过所有人,最终只骗了自己。
三两银子,她一顿饭也不止这个价钱,结果成了她的卖身价钱。
她被扒光了衣服关了起来,那间屋子对她而言是黑色